荷风苑是皇家行宫,圣上一时兴起指不定会带后宫妃嫔过来避暑,因此厢房是备有衣物的。
饶是何淑宴见惯了好东西,真看见宫女端来轻如蝉翼的丝绸纱衣时,眸光也是微微暗沉。
王府库存的好布匹不少,但在京都正儿八经万里挑一的绣娘都在给宫里的娘娘们做衣裳。
“我就说我们王妃天姿国貌,换上这衣裳也不比柔妃娘娘差……”
凌月的嘴甜,夸人更是夸在了何淑宴的点上,换好了衣裳后,何淑宴就有了暗戳戳惊艳众人的想法。
然而这点小心思刚刚登场就被打破了,因为蒙着眼的柔妃突然转了一个方向:“本宫好像闻到了荷花的香气,圣上夸过本宫的鼻子最灵了,肯定在这边!”
纵使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轻纱,但左元香的语气灵动俏皮,哪怕是惜君此时也没有怀疑。
但是下一秒,因为左元香的突然转向,众人随之退却的慌乱脚步声响起时,惜君忽然就懂了……
“前面的挤什么,没看见王妃在后头吗?仔细你们的脚往哪里踩!”
凌月一如既往的挡在了何淑宴的前面护住,因着她凌厉的呵斥声确实有侍妾不敢后退了。
可凌月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护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何淑宴的半只脚都踩空了,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王妃,小心!”
惜君在这时候往前一扑,伸出手就想要抓住何淑宴的手臂,她的神情急切,没有半分的做作。
可画舫在向前,何淑宴的身子往后仰,结局似乎早已经注定,已经有侍妾为了避免看见何淑宴落水的狼狈场面而直接闭上了眼睛。
柔妃娘娘在场,王妃顾及王府颜面肯定是不会追责的,但是回了王府就不一定了。
她报复心强,画舫上的妾室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容易被秋后算账。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左元香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拉下了蒙眼的轻纱,眼睛里则是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仲夏时节,大伙儿的衣裳大多是轻薄的丝绸或者纱织,一旦落了水,那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想来极其曼妙……
惜君扑了空,跌坐在了地上,似是不忍心一般别开眼,实际上内心也是欢喜看何淑宴出丑的。
“王妃受惊了,圣上的画舫纵然不算拥挤,但你们游湖该分散些。”
预料之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了,惜君错愕的侧眸看去。
只见萧臣毅一身玄黑色的衣袍,一手揽着何淑宴的腰肢,足尖在一片碧绿色的荷叶上一点一提,整个人很快就稳稳的重新回到了画舫上。
何淑宴因为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小女人一面。
她在被接住的第一时间直接勾住了萧臣毅的脖子,直到脚底踏踏实实的踩在了画舫之上都没有松手。
两个人身形上的差异有一种阴阳和谐的美丽,但惜君看似松了一口气的表面之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萧臣毅对何淑宴来说是救美英雄,对惜君而言就是不该出现时候出现的程咬金。
女子轻易不出门,即使有也大多是带着丫鬟采买些东西或外出游玩,会水的少之又少。
何淑宴一旦落水,能够赶来施救的十有八九会是行宫驻守的侍卫,放在未出阁女子身上这就是损了名声。
纵使何淑宴已经出嫁,贵为王妃,那也是会损失一定清誉的。
哪怕是左元香顾及表面情义不会议论,但是她带来的宫女却不一定管的住嘴。
而王府众人更是如此,当面恭恭敬敬,背过身蛐蛐的次数想来也不会少。
“幸亏王爷来的及时,不然我们淑宴可就遭了大罪了,也是本宫不好,和姐妹们玩的太尽兴,一时失了分寸。”
左元香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眸子底部情绪翻涌,她率先上前,微微颔首示意见过。
左元香是圣上的柔妃,若是嫔、贵人的位置也就罢了,身居妃位就已经是圣上面前得宠的妾室了。
而萧臣毅虽说是王爷,却不是亲王,异姓王和圣上的亲疏关系终究是隔着血脉差异的。
他见着柔妃为了表示尊敬应该行礼的,只是此时他的手里还搂着何淑宴的腰肢,多有不便,只能点头回应。
“柔妃娘娘客气,淑宴是本王的妻子,护着是为人丈夫应尽职责,没有打扰了娘娘雅兴才好。”
言语之间,萧臣毅就想要抽手,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癖好。
但萧臣毅没有,不代表何淑宴没有,从萧臣毅嘴里发出的“淑宴”两个字在她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格外动听。
成婚以来萧臣毅都没有叫过何淑宴的名字,一直都是以王妃相称,从前觉得相敬如宾挺好,日子久了却觉着生分疏离。
因祸得福的机会都送上门了,她哪里有眼睁睁错过的打算?
“王爷,臣妾的心口有些发慌,头也晕的紧……”
何淑宴一只手扶着太阳穴,半边身子顺势就靠在萧臣毅的胸膛之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萧臣毅皱了皱眉,余光瞥了一眼何淑宴的脸色确实不算好看,想起她前些日子还宣过府医,确实身子娇弱。
“柔妃娘娘,王妃身体不适,本王求个恩典,先将人带走了,还望娘娘恩准。”
萧臣毅哪怕是刚刚从边境回来立了大功都不曾问圣上要过什么赏赐,如今一个求字出来,左元香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他怀中的何淑宴此时已经微微掀开了眼皮,朝着面色微白的左元香明晃晃的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左元香垂在身侧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莫不过自己是带着宫女们来的行宫,纵使圣上跟来了,也未必愿意展现出萧臣毅这边偏爱。
当然,左元香自认也装不出何淑宴这般娇柔做作的做派,看的人心里恶心。
“柔妃娘娘?”
萧臣毅的再度出声让左元香回神,她嘴上挂上了一抹善解人意的浅笑:“自然是恩准的,王爷可要好好照顾我们淑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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