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台中,惜君为了配合孕妇的妊娠习惯,她早早就已经让人熄了灯火入睡。
只可惜在黑暗中辗转了许久,睡意却迟迟没有降临,反倒是心脏跳的有些快。
“噗噗噗~”窗外边传来了翅膀煽动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惜君就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月光下,一只鸽子翩翩然落在了窗台之上,她的脚上系着红绳,却没有绑竹筒。
这已经足够了,这是惜君和左元香约定的动手信号,之所以没有绑竹筒就是为了防止给彼此惹麻烦,谁让彼此都是有男人的已婚妇人。
“春堂,给府里的人都叫来吧,尤其是蘅芜院的,该告状的告状。”
惜君的声音轻轻的,好似一片鸿毛,但眼睛却亮的厉害,她迫不及待的等待天色明亮了。
因为天亮之后,县衙那边就可以击鼓鸣冤,朝臣们也会陆续上朝!
天色将明未亮之时,陆陆续续有王府的奴仆从后门离开了王府,而本该寂静的大街上,这时候居然也有人影走动。
这其中有人是成群接班的去往县衙的方向,没有自由身的奴婢、小厮们则是去了紫荆城正大门的宫墙之下。
“咚~咚~咚~”击鼓的声音好似一个信号,陆陆续续的悲鸣声顿时就从县衙所在的长街呜咽而起。
“还我女儿命来,那天杀的萧王妃!白白害了我女儿性命!”
“冤有头债有主,我闺女出身清白人家却当街被掳走,再回来时候已经是草席一卷!”
这动静即使传不到皇宫之中,却也足够让值班的衙役们毛骨悚然,纷纷爬起来从后门的方向去请县官。
不为别的,因为前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隐约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白衣人影,配合这呜咽声和没有彻底明亮的夜色,活脱脱一个百鬼哭的既视感。
这是无数个心碎的母亲在哭嚎自己花样年华的闺女,而她们的女儿基本上都是之前何淑宴为了给萧臣毅找爬床丫鬟的时候,用尽了各种手段抓来、抢来的。
即使抓人、抢人的时候给了钱,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愿意卖儿卖女,多的是心疼孩子的父母。
可惜的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惜君那么幸运,爬床失败的下场就是被灭口。
何淑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不孕不育的消息传扬出去,所以等待这些人的只能是一个死字!
除了这些因美色而起的祸患,其中哭嚎的还有不少和惜君有着一样的遭遇,仅仅是因为何淑宴的一个不顺心就被放火烧家、屠了满门。
而京城不单单住着九五之尊,还有不少官员的家也是在长街附近的,这般动静压根叫人无法入眠,加上本就要上早朝,不少官员索性就起身了。
只不过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往声源的位置去看,一来是要赶早朝,二则是好奇害死猫。
只是左元香和惜君的布局谁也没有放过,在进宫门的那条大路上远远就可以看见跪着的身影。
他们没有披麻戴孝却几乎都赤裸着上半身,从前胸到后背,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痕迹,女人们不敢如此放肆,便撩起来了袖子,露出胳膊。
被烙铁烫的、被簪子划的……新伤旧伤交错,没有一个完整的身躯。
“你们,大胆刁民,青天白日,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有文官下马车就被吓了一跳,抬着袖子捂着眼睛,文绉绉的呵斥。
反倒是武将们对此见惯不惯,甚至有大着胆子上去查看伤势,推测形成原因的。
“大人,草民有冤啊!”、“大人,救救小的吧!”
有了第一个喊冤的人,声音就像是抽了条的杨柳,越演越烈,他们报过每一个路过官员的大腿,声声恳切。
而御史大夫则是袖子一挥,直接在宫门前头跪了下来,他的声音朗朗,听着为国为民。
“天子脚下,如此多的百姓喊冤,势必有冤情可表,微臣愿代为传达,清君侧,平民怨!”
“本将军虽然看不惯你们文绉绉的那一套,但左老头这次说的没错,这些人的伤比起战场不遑多让,此事该查!”
值守宫门的侍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就快跑着往平乐宫的方向而去,只不过却跑了空。
等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一把握住了苏德海的手,嘴唇颤抖。
“苏公公,禀报圣上,正大门有数十百姓喊冤,大臣们都被拦在了外头……”
御书房内,钦天监的司正还在来回踱步,掐着手指,愁眉苦脸。
“圣上,血月要解,只能从源头解决,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便是清除谋乱之人,但我朝建立以来,顺风顺水,百姓安居乐业,断然没有反的理由……”
前脚说到了百姓安居乐业,后脚苏公公就跟火燎了屁股一样进门。
“圣上不好了,宫门处有变!”
皇帝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原本对于钦天监司正的话语是半信半疑的。
因为他自登基以来一直也算是勤于政务,这皇位本就是反了前朝得来的,所以政事上格外用心,势要叫天下人服气。
而今这才延续了多久就有人要走自己的老路?他绝对不允许!
“去宫门,朕倒要看看这京城底下到底藏了一只什么样的祸害惹得百姓怨声道载!”
皇帝一甩袖子就走,其他的人也只能无奈地跟上。
而真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下往下往时,天色已经发亮了,那些赤裸的带伤身体更明显了。
相比之下,穿着朝服的某些官员表现出的一脸嫌弃就格外的扎眼和讽刺。
“是圣上!圣上万福金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上救命!”
这些喊冤的人看着野蛮,但真有眼尖的发现明黄色身影时候却恭恭敬敬的俯首了。
这百姓算刁民吗?显然不算,皇帝的眼眸沉了臣,这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有的表现。
“苏德海,将人全都请进来!”
“是……”
苏德海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他第一次琢磨不准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杀还是?
历朝历代似乎都没有允许那么多平头百姓进宫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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