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毅是王府货真价实的主人,不需要刻意,他的一举一动就足够牵引着王府众人的注意力。
而萧臣毅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碧水台,即使没有久留,但依然引起了妾室们的注意。
“王妃看来是真的失宠了,王爷留着她一条命大约是看在旧情,你们说,王爷会不会废妃再立?”
“废妃怕是有些难呢,这个节骨眼上废妃,显得我们王爷刻薄,但是另立侧妃倒不是没有可能……”
妾室们在正厅里你一眼我一语,而内室之中的吴姤却不慌不忙地梳着妆。
萍儿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一面替吴姤调整发髻,一面则是小声询问。
“主子,她们说的有道理啊,王妃如今德不配位,王爷若是真的要立侧妃,主子的希望反而是最大的……”
除了何淑宴,吴姤确实是资历最久的妾室了,而且她是贵妾,比惜君这些人都高一个等级。
如若不是有惜君这突然窜出来的黑马,吴姤倒是真的对侧妃的位置十拿九稳。
但现如今冷清的何止是何淑宴的蘅芜院啊,除了惜君的碧水台,其他的院落怕是连王爷的一面都见不着吧?
“主子?”萍儿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小手还伸到吴姤的脸前晃了晃。
虽说主子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但到底是曾经恍惚过的,萍儿有些害怕。
“我没事,她现在是丧家之犬,我高兴还来不及,日子只会越过越顺。但你别忘了,外头坐着的,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了?平日里一个个声音弱的跟蚊子似的,今儿中气倒是都很足。”
吴姤拍了拍萍儿的手,示意对方宽心,眼睛里则是流转着盘算的光。
她深信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其他的妾室八百年都不会踏足一次折月居。
如今跟约好了一样齐齐到访,显然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难怪今儿各个院子的主子都来了,合着是没憋好心,奴婢打发了她们去?”
萍儿鼓了鼓腮帮子,好似一只生气的河豚,她虽聪慧不足,但衷心有余。
“傻萍儿,利用都是相互的,这眼巴巴送上门的,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吴姤截住了萍儿的动作,她照了照铜镜,确认镜中人光彩照人,这才搭了萍儿的手撩起珠帘去往正厅。
“吴姐姐有些日子没见,越发容光焕发了,叫妹妹看的好些羡慕呢。”
“得亏是咱们几个姐妹儿在这儿,若是王爷在,怕是移不开眼。”
捧的高便是有事相求,这话里话外都是撺掇着吴姤去争宠。
换作从前,吴姤指不定就真的上了套,但是有了何淑宴的毒打和一次次在惜君身上栽跟头的经验,她学聪明了。
面对这些溢美之词,她淡淡的笑了笑,一一回应。
“夏妹妹过誉了,瞧着你这口脂鲜艳,想来是秋日里的新色吧,煞是好看!”
“孙姐姐也是,这气色瞧着比从前好多了,从前便觉得你身子清减了些,如今长了二两肉,身段更加窈窕有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妾室的夸赞都是寻常的场面话。吴姤却是有鼻子有眼的夸在了细致的点上。
她就是要提高面前这些妾室的自信心,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虽说知道惜君不是何淑宴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抢她的宠爱。
抢成了自然是最好的,但要是抢不成,管家权可握在对方手里呢,想要报复轻易的很。
她必须得找人分摊风险,不能被众人一推就头脑发热的往前冲。
众人不知道吴姤打的算盘,只觉单听这论调就可见是真心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姐姐嘴甜,妹妹我是说也说不过,美也比不上……”
吴姤皱了皱眉,一脸认真的纠正了这个自谦的说辞。
“诸位姐妹何必妄自菲薄,能够嫁入王府,哪一个不是如花美眷?咱们人多,断然不会叫一个人独占了王爷的宠爱!”
互相夸赞中气氛原本是正好的,但吴姤这一句吆喝轻而易举的就把镜花水月给戳破了。
“吴姐姐好魄力,但婢妾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姿色,这事儿怕是起不了头。”
有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吴姤的意图,当即就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她话音落下,甚至起身就想要离开。
吴姤只是一个眼神,萍儿就已经关了门,好似门神一般挡在门前。
她这一挡,有些关门打狗的意味,原本还淡定的几个妾室登时坐不住了,紧张的站了起来。
“诸位姐妹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个出头是出头鸟,一群呢?”
吴姤微微一笑,开始娓娓道来的想要劝服众人,王府就那么大,她这折月居来了的事儿根本就藏不住。
即使惜君不屑于盯梢也指定会有自发通风报信的人,与其等着被动反倒不如把这水给搅混。
“虽说法不责众,但如今毕竟是惜君在管家,她若是刻意针对,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人都是要逼一把的,听吴姤一分析,知道聚众谋事这一行为藏不住,确是就有权衡利弊要争宠的人。
“她一个妾室管家本就不合法度,若是有失偏驳,姐妹们齐心告到王爷面前便是,一个人不信,三个还不信么?”
吴姤来者不拒,笑盈盈的解答,她不怕人提问,就怕人沉默。
自己怎么说也是三品文官出身的,这三寸不烂之舌不敢说学了十分,至少也有个六成功力。
“可现在外头的时局不稳,王爷回府的时间也不如以前规律了,想要截胡谈何容易?”
“碧水台的必经路、主院的必经路、膳房夜里开火的动静,没有做不成的事儿,只有不努力的人!”
“我还有问题,那……”
正厅的红色蜡烛烧了一半儿,陆陆续续才有妾室开始请辞。
而吴姤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至少来时的妾室们都是偷偷摸摸拜访的,但出折月居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昂首挺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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