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经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她的语气阴阳怪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安国公夫人神色僵了僵,勉强笑道:“五妹妹放心,这一次定然不会出错。”
安国公夫人的五妹妹李莫清是平阳伯夫人。
当年原本与平阳伯定亲的原本是安国公夫人,而与如今的安国公定亲的人是李莫清。
只不过当时安国公府式微,当年的安国公世子瞧着又是一个没本事的。
李莫清觉得安国公世子比不上平阳伯家的嫡子,便仗着父母对她的宠爱和姐姐换了亲事。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不成器的安国公继承爵位之后反倒得了文景帝的重用,而当初看起来很能干的平阳伯如今只领着一个闲散的虚职。
李莫清因为此事悔的肠子都青了,唯一叫她觉得欣慰的便是,三姐姐的女儿丢了。
这些年她没少打着看望三姐姐的由头来国公府看热闹,每次瞧着三姐姐黯然伤神却不得不打起精神的模样,她心里便畅快极了。
李莫清掩嘴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嘲意。
她目光转向虞晚,眼神犀利的将虞晚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笑道:“瞧着倒是比前头那位更像三姐姐,这次可别又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
见她越说越过分,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时,坐在左侧的老妇人开口了,“清儿,怎么跟你三姐姐说话呢?”
这位便是王家的老太太,也是安国公夫人的母亲。
王老太太开口之后,李莫清便收敛了许多。
安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这才多了几分,走下来牵着虞晚的手,给她一一介绍。
“这是你外祖母,这是你三姨母……”
虞晚福身见礼时,王老太太倒是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而平阳伯夫人却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
平阳伯夫人身侧的少年不等安国公夫人介绍,便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虞晚,笑道:“表妹,我是你表哥,谢竟遥。”
虞晚微微抬眸,看向那少年。
见她看过来,谢竟遥微微挺起胸膛,一双眼睛明亮而炽热望着她。
仿佛藏着无尽的活力与朝气。
虞晚眼角抽了下,轻轻颔首,礼貌地回应道:“表哥好。”
谢竟遥的目光紧紧锁在虞晚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欣赏让虞晚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悄悄侧过身子,试图避开那过于直白的视线。
王老太太见状,轻咳一声,对谢竟遥说道:“竟遥,不得无礼。”
她笑着道:“我知你也怜惜丢了十多年的晚表妹,但你晚表妹是女子,不可如此无礼。”
谢竟遥却仿若未闻,依旧直直地看着虞晚,嘴角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平阳伯夫人见不得他如此热切的模样,直接冷嗤了一声。
谢竟遥见自己母亲如此态度,这才收敛了一些。
就这会儿功夫,虞晚就隐约感觉到,她在安国公府的日子想必会很“热闹”。
介绍完左侧的,终于轮到右侧的几位。
右侧坐着的两位妇人是安国公夫人的姐妹,另外两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则是两人的女儿。
安国公夫人的大姐姐李莫欢和二姐姐李莫怜,两人都嫁给了官家子弟,虽比不上安国公府和平阳伯府显贵,但都是与李家门当户对的。
比起平阳伯夫人,这两姐妹性情温和许多,虞晚给她们见礼时,两人面上的笑意也是真切的。
李莫欢笑着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如今回到国公府,以后就安心过日子吧。”
李莫怜也道:“你才回盛京,想来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若是平日里闲着无聊就来府上寻你如表姐说说话。”
李莫怜口中的‘如表姐’便是坐在她身边的万玉如。
万玉如见母亲提到自己,起身回了虞晚一个平礼,笑吟吟道:“母亲说的是,晚表妹对盛京想来还不是很熟悉,若你想去哪里逛逛,可以随时来府上寻我,我定陪你一起逛。”
这话刚说话,另一侧就响起一道嗤笑声:“都快满二十岁的老姑娘了,不想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还整日想着耍玩,还真是随了你母亲。”
此话一出,万玉如面上的血色顿时褪尽,一张脸变得煞白。
李莫怜脸色也变得惨白。
“五妹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玉如?!”李莫怜性子软,便是发怒也没什么气势,“玉如为何迟迟还未出嫁,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平阳伯夫人嗤笑一声,“她嫁不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莫怜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三年前,玉如将要出嫁前,你让玉如去平阳伯府做客……”
提起这件事,李莫怜几乎要悔的晕厥过去。
“可你却不约束好前院的男客,让他闯进后院,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了玉如。”
“若这件事未传出去倒也罢了,可为何你口口声声说已经命下人不可嚼舌根,事情还是传到了与玉如定亲的许家?”
李莫怜强压住眼中的泪,“且当日事实如何,咱们都一清二楚,可传到许家耳中怎么就变成了玉如被旁的男子看光了身子?”
因在娘家不受宠,事情发生之后王老太太也劝她不要太过计较,都是一家人。
李莫怜只能强压下这份委屈。
可她如此委曲求全,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愧疚之心,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她们母女俩的心口上戳。
平阳伯夫人瞧着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觉得心烦,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二姐姐,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当日家中宾客太多,我怎么知道会有外男闯进去。”
“再者说了,若非玉如当日穿的花枝招展,又怎么会被人轻薄。”
“说不定就是她自个不安分,故意勾引呢。”
“我的确吩咐府里下人都不许将此事传出去,可嘴长在旁人身上,我又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他们说了什么,与我有何关系?”
她这一通话说完,正厅内一时间一片死寂。
虞晚心里直翻白眼。
这不就是现实里的“受害者有罪论”吗?
分明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还怪女人穿的太好看。
平阳伯夫人同是女子,又是万玉如的姨母,竟还如此诋毁自己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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