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武松、韩世忠三人一路迤逦行走,正至相州与隆德府交汇地界,正走时,几人闲谈叙话,武松说道:“鲁大哥,你瞧不上河东邬梨那厮?”
鲁达说道:“那劳什子威胜富户,虽是个好习武的汉子,却不是个爽利人!那几日瞧那厮的作态,也是个被富贵蒙了眼的。既非一路人,理他个鸟!”
韩世忠说道:“依我大宋军制,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四百军州下似他这种借各地教习乡勇名义,割据一方的大户倒比比皆是,不过也就是在县镇内呈呈威风,算不得甚么奢遮人物。”
鲁达等几人正说着,忽见前面黄沙滚滚,有五六个商旅模样的人仓惶逃窜,在他们身后有五六十人挥着兵刃嘶声怪叫,有七八个骑马的手持长枪冲至,一枪又结果了个商旅的性命。
武松见了,漆刷般的浓眉登时倒竖,他怒喝道:“住手!哪来的贼鸟,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屠戮路人!?”
那些贼人见了鲁达等人,反而张狂大笑,为的一个叫道;“又来了三只肥羊!兀那三个鸟人,将财帛行囊留下,向老子磕头讨饶!否则将你们乱刀剐了,不是耍处!!”
鲁达双拳一捏,朗声说道:“洒家既为渭州经略府提辖,按练军旅、督捕盗贼、以清境内本就是分内之事。相州、隆德府巡检司的撮鸟都是吃干饭的?竟由得你们这群腌臜泼才如此猖狂!说不得要洒家替那些撮鸟出手。”
贼人中为的听了,阴声骂道:“你们几个都是公门狗官?恁地好!咱们兄弟去洺州投人,正好割了你们几个狗官的驴头前去,才能显得出我们兄弟的本事!”
鲁达倒被气乐了,他骂道:“洒家自投老种经略相公,便是秦凤路、鄜延路、泾原路中啸聚一方的强人,也不敢与洒家如此作色!你们这厮不过五六十个蟊贼,狗一般的人,也敢来向洒家讨死?洒家大好头颅在此,有本事的尽管取了去!”
贼又骂道:“你这厮便是一方节度使、兵马总管又能怎地?!河1北、河东诸路绿林好汉集结,共组义军就是要杀你们这些狗官,待他日杀到东京汴梁,便是赵官家我们也敢将他拉下皇位,捅他十几个透明窟窿!”
“我呸!”武松侧身让过几个逃命的商旅后,他戟指着贼大骂:“你们这般狗贼不问情由、滥杀无辜,也配讲个‘义’字?”
“去你娘的!老子干的杀头买卖,是舍得一身剐、要把那皇帝拉下马的大事!谁手底不沾许多人命?!”贼一挥手中大刀,又骂道:“你们这群狗官搜刮敛财惯了,又跟老子装他娘得甚么好人!?孩儿们,把这三人都给我剁了!!”
七八个骑马的贼人欺鲁达等人少,怪叫着呼啸而出,直奔着鲁达、武松、韩世忠冲来,鲁达双臂一振,豪声道:“就怕你们这厮腌臜浊物不来!”
说罢鲁达大步流星,腾腾竟奔着其中一骑迎面冲去。在那骑的马蹄很便要踏在鲁达身上时,鲁达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以裂石开碑的力道重重击在那马头上,马儿长嘶悲鸣,竟被鲁达一拳生生击倒!!
骑在那马上的贼人身子歪斜,还没意识到到底生了什么事,鲁达扬腿又是一脚踢在那贼人身上。贼人哇呀怪叫着向后飞去,就听“咚!”的声闷响又将后面的一个贼人撞下马来!
那边武松迎着三个骑马的贼人,他抽出两把雪花镔铁戒刀来,仗着宝刀锋利他俯身冲刺,唰唰两刀挥斩砍断并肩冲来两匹马的马腿,那两匹马轰然跪倒,将两个贼人颠滚撞到地上。武松一气呵成,抢将上去将两个贼人剁翻!
后面又骑马的贼人已然冲至,他一枪戳向武松却被闪过,武松撇了把手中戒刀,抢住那贼人枪杆,将他生生拽拖下马来。武松抡起又是喀嚓一刀,又将那贼人头的砍落!
一众贼人没来得及惊异时,韩世忠嘴角噙着冷笑,他步狂奔冲到个骑马的贼人面前,一把薅住那马的缰绳猛地翻身,将那贼人撞落下马。韩世忠抢得战马,又一记镫底藏身拾起把钢刀,他调转战马,直奔着其余步战的贼人冲杀过去!!
那群贼人被鲁达、武松、韩世忠各施神威,惊得魂飞魄散。韩世忠飞马冲杀入贼群中,钢刀左右翻飞,连冲了两个来回。而武松、鲁达趁势掩杀,不过一时半刻便将那五六十个贼人杀得七零八落,只剩十来个转身逃窜,却被韩世忠骑马追赶,一一砍了!!
武松一脚蹬翻贼,将满是鲜血腥气的雪花镔铁刀架在贼脖颈。鲁达也大步来到那贼身边,居高临下指着那贼大骂道:“狗贼!你又待怎讲!”
那贼人头头面如土色、抖若筛糠,上下两排牙齿捉对磕磕碰碰,他讨饶道:“各...各位英雄饶命...小人...小人瞎了狗眼......冒犯各位的虎威...还请各位英雄饶小的一命!”
“无胆鼠辈!”鲁达骂道:“你这厮若是跟洒家硬到底,洒家倒还高看你一眼。说!似你这般蟊贼也敢在官道上撒泼,又是仗着哪个撮鸟的威风!?你们这干狗贼去洺州投人,又投的哪个贼人?”
那贼人头头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好...好教各位英雄知晓...河1北路洺州张迪...聚得数万人马...打破洺州数座县城...并遣人募集河1北、河东、京东等各路绿林强人...只说结义各方群豪,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小人心想只在隆德府厮混...没个出头日.....便带手下弟兄去投......不想却冲撞了各位英雄......”
“洺州张迪?”鲁达浓眉一皱,他说道:“莫不是江湖上被人唤作‘金翅大鹏’,在统领洺州绿林的那人?洒家也曾听闻那厮不甘霸占一方山寨,好撺掇各路强人,河1北两路中也算是个狠人。”
驾马赶回的韩世忠听了,也说道:“各方啸聚山林的强人,与官府作对顽抗,各有理由。但也甚少合流搅事,拉起反旗要攻打各处州府的,张迪这厮如此行事,岂不是要造反?”
武松忧心道:“洺州正接临于大名府,萧唐兄弟又在河1北两路名头最响,不知张迪那厮会不会在萧唐兄弟身上打主意?”
鲁达一摆手,说道:“二郎宽心便是,庆历年间先有贝州王则,自立为帝,其势也不过占了一州一府之地。张迪那厮在洺州搅事,洺州既毗邻四京之一大名府,朝廷又怎会让其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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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萧唐这边,正由燕青将没面目焦挺引荐于他。萧唐瞧着那身躯肥大的莽汉,也曾听郑天寿气哼哼地向他提及这焦挺言语如何无礼、又如何仗着相扑本事蛮横之事。
也难怪这焦挺有那没面目的绰号,不过他的相扑拳脚本事倒真不是盖的,在水浒里他与有着一身蛮力的李逵打斗,只手起一拳、肋罗一脚先后两次将其一招放倒,将那鲁莽暴躁、只爱杀人的天杀星打得服软没了脾气。
只是这焦挺拳脚手段虽精,可并不擅长枪棒兵刃,真要是征战沙场他的本事可施展不出万一来,但叫其与人比试拳脚,或在集镇中教习乡勇拳脚本事,也正派的上用处。想到此,萧唐便对焦挺说道:“焦挺兄弟使得好拳脚,我也决不轻慢于你,以后于我府上行事,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焦挺听了直愣愣地回道:“你让我落个安生,我本事便卖于你,也没二话。”
萧唐微微一笑,随后他算下来自己手下现在已有二十一名好汉。按照他们各自所长,也须重新分工安置:
浪子燕青、谪仙许贯忠仍是萧唐身边的伴当,燕青无论拳脚技艺、诸般才艺、接人待物都已展露头角;而许贯忠现在年纪轻轻,还没有完全展现其能力,毕竟他现在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萧唐知道许贯忠的上限可达到何种地步,这个不止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的谋士军师方面人才,眼下最需要的仍是韬光养晦,只等一鸣惊人。
小李广花荣除了与萧唐手下十八骑操练骑射本事外,萧唐在府中并没有给他安排其他事宜,毕竟花荣立志投军入伍,讨个功名。萧唐有意在留守司替花荣谋个军职,待他日有必要征战沙场时,这个神箭无双的小李广也将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鸱夷公子杨序是这几年打理萧家生意,使萧唐财力达到今天这般地步的头号功臣,所以萧唐命其为打理诸般营生,包括密州市舶司般海运商号、马场监、金风玉露楼等名下的规划总管。
诸如在密州板桥镇的三尾雉萧安、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负责至北地购马运马的金毛犬段景住、打理牧马监养马医马的骐骥扁鹊常顺,以及萧唐名下裁缝衣铺管事通臂猿侯健、质库银铺管事白面郎君郑天寿、格式器械铁铺管事金钱豹子汤隆,以及米行酒肆等管事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皆由总管杨序来调度。(期间萧唐还定下条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规矩,就是孙二娘打理的饭店酒肆营生中,各种菜氏料理皆可,但唯独不许卖包子......)
在打点江湖事宜,涉及到与绿林、市井中各路好汉有关的工作上,萧唐则命杀伐果断,且执行能力极强的拼命三郎石秀为总管。
其中萧家集乡勇教习上由青鹘子萧义为乡勇保正,病大虫薛永为乡勇枪棒教头,没面目焦挺为乡勇拳脚教头。还有的是锦豹子杨林负责的萧氏镖行,则由石将军石勇、鼓上蚤时迁两人帮衬。
安排事毕,萧唐与杨序、石秀、杨林论及牧马监的划地设立,以及镖行日后的营生时,就听杨序说道:“大名府三处牧马监已得梁中书肯,只等段景住兄弟再购置匹好马,于相州我也寻觅到一处好地,可问题却出在了洺州......”
萧唐听罢,心里起了计较,问道:“这几年河1北两路匪患四起,其中尤以洺州为甚,此事我是晓得的。可往日与四方强人交涉,也倒没寻咱们的晦气,如今却又有甚么变故?”
杨序回道:“今非昔比,少主有所不知,那洺州绿林领军人物张迪,倒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纠集数路匪寇,不再安于占着一方山水讨活路,近些时日洺州鸡泽、翟固等县皆被其打破掳掠,听说已聚得几万人马,还要进犯大名府、恩州等地。
此人已存了攻打各处州府的歹心,而我牧马监若设在洺州,那些贼人正缺战马,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觊觎之心?”
洺州张迪这人,萧唐倒是知道。正史中他的扯旗造反的规模,甚至要强于宋江等人,在宣和年间,那张迪已能“聚众数十万,陷州县”,甚至打到离大宋国都东京汴梁不远的濬州,后来倒是被长腿将军刘光世率官军所剿灭。
虽说现在那张迪的声势尚未达到顶峰,可他纠结河1北、河东诸路绿林强人,正是急需钱粮兵马的时候。原来那些强人各自占据一处,势力分散,是以很少主动招惹萧唐,可如今他们由那张迪合拢集结,那对于萧唐这个如今河1北两路富甲一方的大户,还能震慑得住他们么?
这时就听杨林也说道:“少主,我所虑者,也是这个张迪。最近江湖中传出口风,那张迪觊觎宗城县、萧家集等地富庶,有了前来寇钞借粮的念头,这些时日便是镖行的营生,也是风险甚大。”
萧唐心里重重哼了一声:又是这个张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