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龙暴吼一声,手中五指开锋的宽刃大枪奋力上挑,一个言氏兄弟麾下马贼小头目的长刀登时脱手而飞,在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时候,王伯龙手中的大枪再次如毒蛇般探出,一枪准确地捅穿那小头目的咽喉,那人眼珠猛地向外凸出,眸中神彩也渐渐流逝。
“噗!”激血飞溅,当长枪被抽出来的时候,那个头目的尸已经颓然栽落下马。王伯龙双目血红,当他回头望去,就见林冲手中丈八蛇矛肆无忌惮的探出,在本部人马纷纷坠马之际已经离之际越来越近。
那个豹子头林冲武艺甚是了得...只凭我的本事一时胜他不过,还有那对生得一副模样的鸟人骑术精湛,在此与他们久耗不得......
王伯龙狠狠啐骂了声,他与手持着把钢刀的孔彦舟做着困兽之斗,只顾向北面突围出去,大批的贼众步军被甩在了身后,只有三四百骑紧随着王伯龙仓惶杀出重围。
正当王伯龙率残部狂奔出三十多里的时候,忽听夜幕中苍凉浑厚的号角声冲霄而起,在前方又有两队马军骑兵汹涌杀出!他们从两翼直朝着驾马狂奔的王伯龙麾下残兵截杀过去!
我日他十八辈祖宗!果然还有伏兵!王伯龙刚愤恨念罢,那两队马军已轰然与他率领的残部撞在一处!兵器的破风声、双方骑兵的呐喊声、金铁撞击声响彻一片,刀光剑影,激血飞溅!二度遭遇伏击的南京道贼众士气溃堕,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反击!
这伙伏军中为的那个大汉手中镔铁双剑划出的两道剑茫吞吐闪烁,尽将身左冲右挡、断蛟刺虎的本事施展出来,残存的贼众惊惧地觉察到这个猛将的武艺,竟然不弱于方才的那个披靡难当的林冲!
现在就连王伯龙也无心恋战,既然已决意要逃往辽东,现在也不宜在此磨耗下去。可他正要驾骑狂奔出去的时候,陡听身侧响起似道惊雷般的怒吼,直震得他耳膜隐隐生疼!
王伯龙转过头去瞧,就见一员骁将像是支利箭一般,驾马向他疾冲而来!马嘶人吼,铁蹄翻腾!那员骁将手中的捣马突枪骤然刺出,直朝王伯龙胸膛刺来!
那骁将使的捣马突枪是宋时步军、马军皆能使用,枪刃较为阔大,在枪刃末端还嵌着两箍圆锥状铁鐏,更是极有分量。而王伯龙好歹也有身奢遮的武艺,他急忙挥枪格挡,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过后,王伯龙心中也不禁惊付道:这人也不是个善茬!直娘贼,那全羽从哪里网罗来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帮手!?
王伯龙咬着牙逼退那骁将凶猛的攻势,边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我乃铁狮子唐斌!”
那骁将瞪目大喝,随即寒光闪烁,手中的捣马突枪再度疾刺而至!
王伯龙手中宽刃大枪也砸向唐斌刺来的长枪,火星四溅,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霎时刹那间又震得二人耳膜生疼,王伯龙将唐斌的长枪硬生生磕开之后,随即拨马转身,又往北面突围冲杀了过去。
“贼子休走!留下你的狗命来!”唐斌新投至萧唐麾下不久,一心只要争功,他见王伯龙仓惶逃逸,一边驾马追赶,一边将背负的黄桦弓绰在手,唐斌又探出箭囊中三支乌龙铁脊箭,施展出连珠箭的手段,直往王伯龙后心射去!
驾马奔逃的王伯龙听身后有三道劲风猝然袭至,他使出他精熟的马术手段,左一避又一让,当第三支利箭看看要插进他脊背时,忽然又是一记镫里藏身避过了唐斌的杀招!
虽然王伯龙的枪术、马术尽皆了得,可是他麾下残余的贼众大多早已被杀得亡魂丧胆,不是被孙安麾下的马军乱战剿杀,就是纷纷滚鞍下马,抛了兵器,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哀告求饶。遭遇这番伏击之后,原本带着两千左右人马意图前往辽东的王伯龙,身后只有六七十骑还在这跟着狼狈逃窜。
现在南京道残余的群寇当真已然被杀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王伯龙与身上挂了两三处伤的孔彦舟一路只顾没命地逃,现在王伯龙对于那伙来路不明的强人头领全羽的恨意,早已被满心的惊惧所取代。
按说自己聚集了孔彦舟、韩庆和、丈八罴刑雷、快刀燕九等许多本事颇为了得的江湖草莽,收编拉拢的上万人马,这等声势本该在辽国平、蓟等州府地界的绿林中横行无忌才是。可是那全羽麾下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铁狮子唐斌......各个猛将的本事比起自己这边来只高不弱,而且似乎还有不少能人争着厮杀,单论手下战将自己便已输了一大截,又如何能与那厮竞争?
何况那厮帐下云集了出家的僧人、宋国的禁军将官、绿林道的草莽,甚至还有辽国境内的契丹牧民、渤海马贼......那个“全羽”既然能有这般声势,给那饮马川的邓飞出过头之后,他心中存了哪般的打算?
王伯龙率残部又逃了二十余里,终于逃到了濡水河岸,但见前面的大河中满目芦花,一派河水,滔滔浪滚。如果要率人马继续北上,还须沿河岸向东北方向急行,寻到连接滦县与迁安、安喜等地的渡桥才是。但是这时南面喊杀声隐隐再度传来,只怕再不过一时半刻,那两路埋伏的追兵很快也将杀至此地。
正当王伯龙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忽然瞧见濡水上有四只小船正向这边缓缓划来,他见状连忙驾马奔至河岸大声呼道:“船家!载我们过河去!我有重金相酬!!”
那小船上的梢公听见了,又划得靠近些,在船上说道:“你们是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今日时辰已晚,我们几个正要回去歇息哩!”
孔彦舟也驾马上前大喊道:“我们是滦县一个大户的庄客,庄子遭外来的流寇打破,正要追杀我们,才一昧地撞在这里。你快把船来渡我们,我这里多与你们些银两!”
那四个梢公似乎是听到孔彦舟多与银两,便连忙把船便朝着岸边放拢过来。王伯龙这伙残兵瞧清了那几个艄公的模样,有个生得皮面白净的说道:“我们的船上,最多只好渡二十人。”
王伯龙急忙喝道:“且快些,连我的马也一同渡过去!”另个艄公听了忙道:“若是载马,最多载十个,再多了可要沉船!”
“哥哥,我们却怎生是好?”有个追随王伯龙一路逃至河岸的强人连忙问道,可他就见回过头来的王伯龙脸色狰狞地吓人,并对着他阴声说道:“若被那厮们赶上,你们便抛了兵器马匹,藏到芦苇荡中去,那干腌臜要擒的是我,不至叫你们害了性命!”
残留的那些贼人心中一寒,见王伯龙的脸色,如果此时他们闹将起来,恐怕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头领现在就会将他们给除了!这时王伯龙与孔彦舟和几个亲信已慌慌张张牵马上船,那几个艄公把篙一点,四只小船很快便离了岸,艄公又把橹慢慢摇开,便向濡水对岸驶去。
一路厮杀过来的孔彦舟喘息方定,他眼见王伯龙面沉如水,一言不,四只小船上,除了艄公孤零零地只剩下十二个人,十二匹马。不过好歹也算是逃出来了......但留一条命在,现在还能再多奢望甚么?
可是当孔彦舟下意识地望摇橹的那个艄公身上一瞄,这才现那人看眉宇相貌眉却也不似寻常本分的渔民,他头戴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的旧布衫中半露出胸前刺着的一只青郁郁的豹子。
孔彦舟心里登时一震,他忙向王伯龙打了个眼色,随即又将手探到腰间刀柄,并对那艄公问道:“你这艄公,是哪里人士?我瞧你......似乎不似本地来的。”
那艄公哈哈一笑,他放下了船橹,转过头来玩味地打量着王伯龙与孔彦舟等人,朗声说道:“爷爷我是大宋京东东路济州石碣村人士,来这濡水摆渡也不是要赚个船钱,却是要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