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义灭亲许清染(1 / 1)

接下来的几日,总督府中变得格外安静。

傅沉礼离开后,总督府又恢复了府门紧闭的状态,所有人被困在院中,惶惶度日。

许清染搬到了玲珑阁中,姜氏夫人离开后,她便担下了照顾弟弟的任务。

许清辉的情况也不算太好,先前那次惊吓让他病了一场,整日精神恹恹。不过许清辉是个懂事的孩子,并未大哭大闹,听许清染道再过几日便能见到娘亲,便一直乖乖地等待着。

饶是如此,弟弟时不时的发热还是让许清染操心记挂,不知不觉,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总督府被封的第五天傍晚,吉祥公公带着圣旨打开了门。

所有人都被锦衣卫带到了前院之中,满满当当地跪倒一地,听着文熹帝下达的旨意。

许静涛受贿行贿多年,又贪污了大笔的黄河治灾款项,致使黄河渠道年久失修,酿成惨祸,他身为罪魁祸首,判斩立决,诛九族,总督府的一切都将充公。

圣旨还没念完,许老夫人便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往日地位尊贵的老夫人,如今无人敢理会,只能在锦衣卫和宫中来人的注视下,任由她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上首,吉祥公公宣读圣旨的动作连一丝波动也无,今日之后,许家将满门倾覆,再无起复的余地。

“……钦此!”

长长的圣旨终于读完,吉祥公公将明黄卷轴合起,院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哭天喊地之声。

吉祥公公身后还跟着不少宫人,手里端着毒酒,眼看是要等着送人上路,这等时候,没人能不害怕。

“安静!”

本以为将死之人,可以肆意哭嚎,谁知院中声音刚刚响起,便又被吉祥公公怒声打断了。

众人又是一哽,眼中泪花还在打转,便看着吉祥公公转身从后面又拿出了另一卷圣旨。

“奉圣上之命,许静涛恶贯满盈,死不足惜,总督府上下包庇,亦是恶行累累,唯许静涛家中长女,呈递证据,大义灭亲,特旨赦许清染无罪!”

听到最后几个字,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许清染投了过来。

许清染跪在地上,依旧保持着先前脑袋低垂的模样,不动不语,一双手却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这是要做什么?

圣上为何特地将她点出?

还有那大义灭亲,又是怎么回事?

许清染本能地偏头,朝着赤金那边看了过去,担心今日有变,赤金一早便打扮成了小厮混在下人之中。

赤金的脸色这会儿也算不上好,那证据分明是傅今安送到宫中去的,怎么会和许大姑娘掺上关系?

他轻轻地冲着许清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还没等许清染收回目光,府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片刻后,傅沉礼带着几个国公府的下人走了进来。

“劳烦公公了。”

傅沉礼冲着吉祥公公一礼,后者连忙闪身避过,面上也挂起了一个笑容,与方才判若两人。

“安国公言重了,咱家已经宣完圣旨,您可以将许大小姐接走了。”

傅沉礼又低声道了一声谢,转头看向院中,和许清染对上了视线,微微笑了一下。

许清染心中情绪,惊涛骇浪也不能形容。

这就是傅沉礼说的办法?

给她一个圣上亲封的大义灭亲名号,再当着即将被处死的总督府众人,将她就这么带走?

许清染感到心口止不住地泛着凉意,在众人目光灼灼的逼视之下,也越发感到无可遁形的难堪。

如此一来,日后她在京中要怎么自处?

“表妹,圣旨已下,你可以起身了。”

另一边,傅沉礼却没有丝毫感觉,还冲着许清染的方向又点了点头,示意她赶快过去。

总督府的这些,在他眼中都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许清染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子,还没迈开脚步,身后就响起了许老夫人的骂声。

“好好好……我们许家这么多年,真是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踩着你父亲的鲜血苟活,许清染,老身不曾看错你,你这冷血的东西!”

“心肝都坏透了!可怜我们总督府满门,用自己的血给你做了嫁衣啊!”

许老夫人摔倒在地之后,很快便又醒了过来,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方才一直躺在地上,这会儿见着许清染要离开,顿时忍不住了。

傅沉礼冷眼看过去,眼中早就没了从前的子侄恭顺。

便是总督府还光鲜的时候,他对这位许家老太太的印象,也早就坏得很。

“表妹快些,我们走吧。”

许老夫人也是即将上路之人,傅沉礼不欲与她争辩,转头又朝着许清染催促起来。

许清染越发捏紧了拳头,祖母的辱骂还在其次,最关键的还是许清辉。

自己这样随着傅沉礼离开,岂不是要将傅今安的计划全盘打破了?

她借着挨骂低下头,又去看向赤金,这一回,赤金又不着痕迹地冲着许清染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许清染不随着傅沉礼离开已经不行了。

至于许清辉,还有先前的那些盘算,倒是也不算完全落空。

收到赤金的信号,许清染再无挣扎的余地,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在许老夫人接连不断的辱骂声中,缓步走到了傅沉礼身边。

大义灭亲听上去威风凛凛,可经此一事,恐怕京中众人皆知,她许清染是何等冷血无情之人。

站在通往生路的石阶上,许清染的脸色却越发青白。

傅沉礼又对着吉祥公公行了一礼,便带着许清染走到府外,门前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表妹在此稍等片刻。”

引着许清染上了车,傅沉礼却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总督府的大门也被缓缓阖上。

闭门之后,便是赐下鸩酒,一切归于虚无。

许清染额头沁着冷汗,听着院中传来越发恐惧的哭喊声,感到自己的心也被搅成一团。

“表哥,”她实在忍不住,“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她到底也在总督府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人非草木,亲耳听着院中众人被送上死路,对许清染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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