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随孙统领在岭南探查的时候，周围似乎，似乎还有其他人的踪迹……”
这锦衣卫小声道出一句，文熹帝听罢眉头便是一皱。
“知道是什么人吗？”
锦衣卫办差向来是绝密，旁人甚难发觉，这是有人知道了锦衣卫的行踪？
被问话的那人小心地摇了摇头，又道，“孙统领只是有所怀疑，我等一番探查，却并未发现具体证据。”
只是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
文熹帝目光森冷，敛下眉头，语气虽然很淡，但却听得人无端地打了个哆嗦。
“那便继续去查，不管最后查到谁头上，朕只要一个名字。”
除了幕后主使，其余的人甚至不需要出现。
“属下明白了。”那锦衣卫连忙低下头去。
看来，接下来又将有一场流血事件要发生了。
“你去吧。”
摆了摆手让这锦衣卫离开去复命，文熹帝思忖片刻，又将吉祥公公从外面叫了进来。
“国公府那边的情况如何？”
听着圣上忽然问起国公府，吉祥连忙把头一低，“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国公府老夫人已经恢复了健康，近日正张罗着要办暖冬宴呢。”
文熹帝忍不住冷笑一声，暗道这戏的分寸拿捏得还恰到好处，只不过……
“国公府向来偏安一隅，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起要办宴会来了？”
安国公府虽然也是京中名门，但老国公走后，继任的傅沉礼到底是庶子，那许氏老夫人的身份门第也不算高，二人名头虽然响亮，说到底却还是与正经八百的豪门大户格格不入。
而傅沉礼似乎也无意于此，时间一长，安国公府便渐渐地淡出了京都世家之列，除了必要的交际来往，大多时间都不会主动去凑热闹。
如今忽然要办宴会，倒是有些意思。
吉祥公公讪讪地笑了两声，“据说这暖冬宴只是个由头，许氏老夫人为的还是给安国公相看合适的姑娘，京中有条件相仿的人家，无一不在受邀之列呢。”
闻言，文熹帝倒是明白了几分。
傅沉礼先前的未婚妻是出身前总督府的，许家出了那样的事，傅沉礼要另择旁人，似乎也是正常现象。
只是，文熹帝依稀想起傅沉礼入宫替那位许大小姐递交许静涛的证据，以换取一条生路的场景，心中却不知为何，说不出的别扭。
许大小姐只是个小姑娘，而傅沉礼送来的那些证据，无一不是关键东西，仅凭一个连京城都没离开过的女子，怎么可能拿到？
不仅亲自准备脱身的证据，还力排众议将人接到国公府，为着这个未婚妻，傅沉礼当初在朝堂上没少受到弹劾，却无论如何也不松口，饶是谁人瞧见，也不能不承认二人情比金坚。
可如今才多少时间过去？却已经这般物是人非。
“那位许大小姐如今何在？”他忽然问道。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吉祥公公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明白圣上问的是何人，眼神不由得又迷茫起来，“奴才也不知晓……”
一个罪臣之后，又是孤女，总督府被灭后，关于许家的一切，便也很少再有人提及了。
斜晲了吉祥一眼，文熹帝只应了一声，心下却也有了分寸。
不管究竟是得到了不珍惜，还是觉得付出小于回报，总之，那位许大小姐已经不在国公府之中了。
轰轰烈烈闹一场，最后却是一地鸡毛。
文熹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摆摆手，“朕知道了，继续让人盯着，不要错过细节。”
“奴才遵旨！”
*
山间别院。
宫中的风云诡谲，许清染暂时尚未被波及，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潜心研究着祝余送来的那些书籍。
祝氏不愧是医毒世家，所传下来的知识精炼简洁，又涵盖甚广，再加上祝余信中的适当指点，许清染不知不觉便学得入了神。
祝氏医术最擅实际操作，一些解毒之法随手便能制成，许清染正按照书上所写捣药碾磨，洵渊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他的语速有些快，“董姨娘那边又动了，方才她接了一封信，而后便从那马夫手中要了药丸，掺在补品之中，正在往姑娘这边送来。”
闻言，许清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自那日董盈霏忽然昏厥，查出有孕又刻意隐瞒后，她已经缩在自己院中，很是安静了一段时日，如今这般，看来是傅沉礼沉不住气了。
“京中最近有什么动静？”许清染也加快语速开了口。
洵渊正要说话，院外便响起了通传，董盈霏已经到了。
见状，洵渊只好先行退下，许清染让人将东西收拾到一旁，自己来到正厅当中，董盈霏已经等在了那里。
“妹妹见过长姐，长姐可还安好？”见着许清染现身，董盈霏笑容满面地率先开口，甚至还朝着她微微福了福身。
这是许清染从未感受过的待遇，她不由得眼神闪动几下，方才不动神色地露出一抹淡笑。
“我好得很，倒是妹妹既然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出来走动为好。”
一边说着，许清染也在同时打量着董盈霏。
或许是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的消息，许清染先入为主，看着眼前的女子，便能从她面上找到几分丰腴模样。
董盈霏的面色却并不算好，虽然上了脂粉，却依旧能隐隐约约看见眼下的两团黑青。
那叫傅修的侍卫虽然偷偷处置了从国公府跟来的府医，确保将消息瞒下，可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再加上女子有孕时情绪敏感，董盈霏的提心吊胆便也成了常事。
许清染的目光落在董盈霏身上，让她不由得阵阵不自在，身怀如此巨大的秘密，董盈霏此刻已是草木皆兵。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董盈霏强行挤出笑容，让珠儿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
“多谢长姐关心，妹妹在屋中待着实在无聊，下人熬的这燕窝又滋味不错，这才想着过来给长姐也分一些，姐姐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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