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大皇子的命令来的毫不犹豫。
闻言,反而是锦嫔不由得愣住,朝着大皇子面上多看了两眼,方才再次开口,“大殿下当真想好了?”
不同于大皇子的果断,锦嫔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多少带上了几分犹豫。
“圣上如今只是暂时被迷惑了神智,只要服下解药,还是能恢复正常的,可只要这剂量一加,一切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再怎么说,文熹帝也是当朝皇帝,大耀天子,更别说他还是大皇子的父亲——
“加。”
大皇子的态度却仍是如方才一般,没有丝毫犹豫。
或许是看锦嫔的面色有些不对,一句话说完,大皇子顿了顿,这才又压低了声音。
“他从来就没有把本王当成过儿子,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要把他当成父亲?林姑娘不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锦嫔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皇子却已经又收回了目光。
“去准备吧,”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和先前别无二致,“兹事体大,不能再出现半分失误,否则,可就不是姑娘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了。”
丢下这最后一句话,大皇子头也不回,转身便要离开。
“大殿下!”
锦嫔的急声从身后传来,大皇子依言住了口,背对着锦嫔,一双眉头紧紧地蹙着。
“怎么?”
脚步声紧跟着响起,锦嫔快步走到大皇子面前,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上好的伤药,能祛疤的。”
一边说着话,锦嫔一边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粒雪白的药丸,还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和这个搭配着吃,药效会更好。”
锦嫔的眼神落在大皇子堪称可怖的那半张脸上,目光凝在他受伤的眼眶上片刻,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殿下的眼睛已经没有办法了,但用上这些药,还能保住您的脸。”
大皇子不动声色地听着,见锦嫔说完,便一把将那两样东西拿了过去,胡乱往怀中一塞,再次默不作声地大步离开。
房门开合,屋中重新变得一片寂静,锦嫔盯着摆动的纱帘看了半晌,这才收回目光,再一次回到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文熹帝。
两人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期间又叫又嚷,文熹帝仍是没有半分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锦嫔静静地注视着他,文熹帝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明显的老态,眉头紧皱,眼下的青黑也甚是明显。
盯着文熹帝又看了半晌,锦嫔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同样离开了寝殿之中。
“锦嫔娘娘!”
寝殿外这个时候已经重新站上了小太监,见着锦嫔出现,门前的小太监立刻紧张兮兮地迎了上来。
这位眼下是圣上的新宠,风头无两,将后宫中的娘娘们全都压了下去,更是和文熹帝同进同出,尊贵至极。
小太监并不想招惹锦嫔,虽然她的位分仍是不高,可他的态度却格外恭敬。
“娘娘可是要回宫去?”
锦嫔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便听着背后的声音传来,不由得又抿了抿唇,一只手捏在门框上,犹豫着迟迟不曾转身。
“娘娘?”小太监等了片刻,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您还好吧?”
“本宫无事。”
眨了眨眼,锦嫔转过身子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得看不出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了。
重新站直了身子,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你是来顶小顺子的?”
这小太监浑身一凛,而后又将身子躬得低了些,“回娘娘的话,正是,奴才小安子,一定会用心伺候圣上。”
小顺子已经在金銮殿外被处置,听说头颅要被挂在城楼上三天三夜,以儆效尤,消息已经传开,眼下宫中没人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锦嫔倒是没太在意小安子的紧张,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道,“圣上方才身体不适,这会儿刚刚睡下,本宫去替圣上熬些安神的汤药备用,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人扰了圣上的清梦。”
“奴才遵命!”
小安子闻言连忙应下,又道,“娘娘,熬药这等活计,怎么好让您亲自动手?不若还是奴才再传话下去,让下人代劳吧?”
锦嫔这一回却摇了摇头。
“不必,这东西让别人经手,本宫不放心。”
顿了顿,锦嫔看向小安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淡起来,“你守好殿门就是了。”
小安子闻言一惊,连忙住了口,什么话都不敢再说,躬身送着锦嫔离开寝宫,方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拍马屁险些拍到马蹄子,小安子再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前看守起来。
锦嫔快步走到自己熬药的屋中之时,皇宫之外,大皇子也已经抵达了东宫。
此时的东宫一派肃杀,被身穿黑衣的侍卫接管后,将一切都看守了起来。
遍地鲜血已经干涸, 偌大的宫中也没有传来半分声响,只有黑衣侍卫们巡逻的脚步声在回荡。
“人呢?”
大皇子的到来倒是打破了这样的氛围,他大步走进院中,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侍卫长,朝着他招了招手,旋即出声问道。
侍卫长快步上前,朝着大皇子一拱手,“在书房之中,被团团看守着。”
“他交代了吗?”大皇子的问话仍是简短。
侍卫长这回摇头的动作就显得有些不够利落了,“他,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哼。”大皇子闻言冷笑一声,倒是没听出有多少意外。
“还是个硬骨头,书房里的搜过了吗?有没有找到什么?”
这一回,不只是摇头的动作,侍卫长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瑟缩了起来。
“书房,书房什么都没有,好像是被提前清理过了,属下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他的禀报渐渐被淹没在大皇子越发冰冷的目光中。
“所以说,本王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在东宫,什么事情都没做咯?”
侍卫长将脑袋垂在胸口,恨不能当一只鹌鹑。
“废物,带本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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