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意义上,人们习惯于将人分成两个部分,身体和灵魂。当然,解剖学家们可能不会赞同这种观点,一些科学人士和唯物论者则会将这两个部分称之为身体和意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都会接受身体和灵魂这种区分。
实际上无论是灵魂还是意识,两者的区别只是一个玄学一点一个科学一点,本质上都是将人类内部的一些东西和血肉之躯区别开,都认为人类除了和动物一样,拥有一个能够行动的外在之外,还拥有着能够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内在,而这个内在,更多意义上的代表了一个人的个体。
不过在明川的眼里,对于灵魂或者意识,他有另外一种称呼——能量。这种能量与我们平时说的通过食物等外物提供给身躯那种能量不同,他所指的是由生气和鬼气凝聚而成的一种特殊的“能量”。
明川并不知道其他驱鬼师是怎么称呼这些“能量”的,是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称它们为“灵魂”,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称呼,都与他无关。
在他看来,人类所谓的“灵魂”就是能量的凝结,生前以生气的能量为主导,死后生气的能量迅速消散,鬼气的能量变成主体部分。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人类核心的那一部分始终都只是能量的凝结。
因此,明川一直对鬼怪和人类一视同仁,因为无论生者还是死者,核心的部分都只是能量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就只是能量而已么?
如果只是能量,那么人类的思想呢?情感呢?那些如何解释?
一个声音在明川的脑海中反驳着他的观点。
这个声音让他觉得有点烦躁。
原本行走在这个所谓的“五官山”旁边,就让他倍感压力,脚底的石子硌得双脚生疼,让他觉得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一样痛苦,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脚尖一直扩散到头皮。如今听到脑海中那个细小的声音,明川更觉得烦躁起来,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底灼烧着,无数的蚂蚁在他皮肤上噬咬着,让他想冲着自己的脑袋大吼大叫一番,以发泄心中的那团无名之火。
人类的灵魂与单纯的能量是不同的。
即便明川现在感到异常的烦躁,头脑里的那个声音还是这样自顾自的述说着,一点儿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如果只是单纯的能量,那些鬼魂又为了什么不愿前来鬼界?为了什么偏偏要留在现世逗留?那些让他们停留的执念从何而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能量,那些人类为何各有不同?那些人的思想、性格又是怎样形成的?每个人的爱恨情仇又是从何而来?
声音一句一句的质问着明川,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让他越来越烦闷。
“闭嘴!”明川冲着自己的大脑大吼了一声。
“你害怕了?”那个声音非但没有如他的意愿闭上嘴巴,反而继续问道,“你害怕发现真相与你所想的不一样?”
“闭嘴!给我闭嘴!”
“你果然害怕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害怕世界的真相与你想象的不同,你害怕你一直认定的真理根本就是一通自欺欺人的鬼话。”
“闭嘴!”明川怒吼道,“我从来就没有……”
“没有什么?”没等明川吼完,那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想说,你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念头?那个人告诉你的这些,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那个人告诉我的这些?你在说些什么啊?谁告诉了我什么?”明川愤怒之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完全不知道这个声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装作遗忘就真的能忘记这一切么?你以为只要不去回忆,那个人说的话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了么?”声音一遍一遍的质问着,令明川感到愈发的焦虑起来。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明川对这些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他完全可以对这些话不予理会,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上的不安在蚕食着他的心。
他停下了脚步,然而脚底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愈发的剧烈,就像站在火盆子里一样,脚底烫得让他无法直立,只得抬脚继续行走。
走在烧的滚烫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是酷刑。
明川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只剩下刚才那个声音所说的话。
那个人说得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谁?说得什么话?
“你想不起来了,是因为你将那段记忆抹去了,你自己不愿去回忆。”脑海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除了这个声音之外,他已经听不到一切,“你不愿去回忆,你想忘记那一切,因为一旦回想起来,你就会记起所有的事情,你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
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还用得着想么?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我是明川。
咦?不对,我已经不叫明川了。上次和阿山那些人达成协议之后,我已经改名字了,现在的我,名字叫做“辉夜”。
和高山辉夜还有那个被我用鬼焰烧死的辉夜使用同一个名字。
这么说来,现在的我,是“辉夜”?传说中以人类之躯前往鬼界的那个“辉夜?不,我就是我自己,和传说中的那个“辉夜”不一样。
改这个名字是为了将现世的自己与鬼界里的“辉夜”连接起来,使自己的灵魂体与鬼界有着更加可靠的联系,并且将自己与鬼界联系袭来的灵魂体作为打开鬼门的祭品。
可是……
鬼门打开了,他的灵魂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
当时他觉得这是由于之前与无常他们合作的时候它在自己身体里放置的东西起了作用。
自己并没有起到祭品的作用,但是鬼门却成功的打开了。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本来就属于这里。”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想起来了么?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明川微微一怔,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明川大人,您怎么了?”耳边似乎传来了影澜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缥缈,最后,消失在黑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