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家宴(1 / 1)

庶女南枝 穿心莲 1206 字 2个月前

一句话,撕破了所有岌岌可危的温情。

“是!”平皇后尽量收敛了怒意,胸膛却还是剧烈地起伏着,“恪王不在京中,廷儿也是嫡子,如何就不配代行古礼了?”

正熙帝眸色一厉,转过头望向温廷:“廷儿,你也是这么想的?”

温廷却坦然地和父皇对视,正色道:“廷受父皇教养多年,忝然受恩,时时刻刻深恨自己尚且年小,不能为父皇分忧。

眼前就是难得的机会,廷却不能让父皇信重,深以为愧。”

正熙帝闭了闭眼,脸上似乎多了一分倦怠和无力,片刻方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府吧。”

“是。”温廷没有犹豫,恭谨一礼退去,和他平日里每一次朝会的时候,退下的动作一样。

永宁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知事地退了下去。

正熙帝这才把内核里深藏的怒意和焦躁暴露开。

“哐当!”

那个金色的酒盏被他猛地摔在了地上,醇香的酒液流了一地。

“你知道什么!一介妇人!朝廷内内外外,到处虎视眈眈,东边还没有消停呢!你还来给朕来这一出?”正熙帝来来回回地踱步,然后将手指在平皇后的脸上,语气恨然。

“这才第一年!朕生怕哪里不够稳,你还要撺掇着他们兄弟几个之间起火?六族恨不得廷儿和越儿对立起来呢你忘了谢伯潜是怎么一步步上位的了吗!”

平皇后盯着他,忽而苦笑一声:“陛下觉得是臣妾撺掇的?同为天家子弟,同是胸有抱负,怎么可能永远如儿时一般毫无芥蒂呢?”

这些,温禧比谁都明白。

不过是他怯弱罢了,怕勉强维持的局面有太多变数,自己就再也不好把控。

难道他就真得没有考虑过廷儿吗?那又为何把他放进礼部,为何任凭戚慎一点点扶持他呢?这些他难道看不见吗?

都不是。

甚至他明明是庆幸的。

因为他害怕温越,害怕自己的儿子。而成长起来的廷儿,却能代替他,更先一步地挡在温越的前面。

平皇后嫁给温禧二十余年,陪他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也一起走过了人生最辉煌尊崇的时候,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本性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胆怯无能地依赖,又心生疑窦地害怕,却又不敢下定狠心铲除。拖泥带水,自我矛盾。

明明是他一点点助长了廷儿的希冀,利用他来宽慰自己日日惶恐的心,最后却还要反过来骂他痴心妄想,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熙帝隔着一几的狼藉,与平皇后对视着,在妻子的谛视下,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眼睛。

“朕今日来这里,本是想好好和你过个年的,没想到……”他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难道忘了夏氏的下场了吗?”

他把那个酒盏一脚踢开了,拂袖而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坐在角落里的温西瑶一角。

这是第一次,温西瑶对父皇感到陌生,前段时间那个得知自己去荆朝的将军府,得了新衣裳,笑着开自己玩笑的父皇,好像只是个错觉,一眨眼就不见了。

又好像是被什么给藏了起来。

温西瑶后知后觉,父皇那一天的高兴,或许并不是因为觉得女儿天真可爱,而是高兴,荆朝对几个公主的态度。

许国公府的示好让皇帝安心。

一阵啜泣低低地传了出来。

温西瑶抬眼,看到自己母后正伏在案上哭。

母后没有告诉父皇,那一桌席面,都是她提前了很多天,吩咐御膳房准备的,还特意把以前在宜王府的庖厨喊来,就是为了备下这么一桌真正最符合父皇喜好的菜。

还有一道,是往年在宜州的时候,父皇应宜州刺史母亲的寿宴时用的当地名菜,母后居然还记得。

期待这场只属于家人的团圆宴的,并不只父皇一个人。

可是或许谁都心知肚明,以前的日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平皇后只哭了一会儿,就陡然收了眼泪,端端庄庄地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虚势的一国之母。

温西瑶如鲠在喉,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和往常一样撒娇使性,只是沉默地行了礼退下,只因为知道,现在的母后,唯有在孤独无人的黑夜,才能肆意地哭一场来。

夏贵妃的下场,实在是杀人诛心的一句话。

难道在父皇的心里,曾经和他相依为命,陪他患难与共这么多年的母妃,和夏贵妃这种人也没有两样吗?

温西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皇宫。

在车驾快要把她送回公主府的时候,她忽然命令车夫停了下来。

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明月,她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孤单。

“调转方向。”

她忽然很想见见他。

等到车驾停在了薛让那间其貌不扬的小屋子的门口时,她就摆摆手把人都赶了回去,只留下保护自己安全的暗卫。

这间屋子是薛让入职翰林院后重新租赁的,找了足足两个多月。

当时她还很是不满。

“不就是一座宅子吗?本公主送你一座,全京城你喜欢哪个地段,什么样的格局,大可以提。”那时候的她还跃跃欲试,“对了,院子要不要修建成南府的风格?”

薛让:“多谢公主,但还是不必了。”

“你也要学那些不知变通的腐儒,怕本公主的好礼,臭了你的文人风骨吗?”温西瑶不悦道。

“非也,公主的好意,在下只有感激的份,不肯受倒不是因为这个。”

薛让要是爱惜名声,也不会还在国子监的时候,就成天和商贾打交道了。

“薛某年已及冠,自认为本事不小,想测试测试,靠着自己,能不能在京城搏得一席之地。”薛让一礼,“所以这第一座宅子,还是让在下自己出钱为好。”

“更何况,说不定用不着多久,在下就不在翰林院当值了,那么快就买下来,反而不好。”

温西瑶从他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无限的豪情,明明还是那个清秀单薄的模样,却有不加掩饰的野心和信心,流露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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