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秾华如梦(1 / 1)

姝色难逃 穿心莲 1303 字 2个月前

郑子佩换上了束袖的衣裙,跟在大哥后面,跃马而上。

“可以啊。”郑子衿眼前一亮,笑道,“妹妹,现在居然学会骑马了?”

“小看谁啊,倒是大哥你,天天在京城里锦衣玉食,怕是现在都骑不过我了吧?”郑子佩冲他皱了皱鼻子嬉笑。

她以前是不会的,到底是郑家的小姐,出行的时候,爹娘都会给她准备好车马。不过在邝州的这一年,过不了以前的小姐日子了,又扮作男子身,为了行商方便,她便学会了骑马。

如今舅舅回来,也让她在阿芙他们面前亮一手!

晏崇钧站在门前,望着她粲然的笑脸。

小脸埋进了白狐绒领里,眼睛明亮如月华星彩,坐在马上,腰身束得纤细笔直,精神又干练。

不错不错,他的眼光就是好。

这是武帝时期,大梁根据胡人们的服装,在梁服的基础上将两者的优点结合在一起,改制的一种骑射装。他差人做了几个月,快马加鞭送过来,和脚底那双鹿皮靴子是一套,最方便雪天骑马了。

郑子佩感受到他的目光,回身嫣然一笑。

世子做了个口型:“还怕吗?”

“不怕了”郑子佩双手作筒状,无声地回了一句,“等我们回来!”

被晾在一旁的郑子衿:“……”

他好容易忍住白眼,给了坐骑一鞭子:“还不走,想冻死舅舅吗?”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带着侍从护卫们往州府城门赶去。

溧州城门前。

此时正是新年期间,来往人马稀少,郑子衿提缰驻足,远远的看到一队车马从官道尽头,若隐若现。

“采银,舅老爷说的是约莫今日未时到吗?”

跟着他的贴身小厮连忙道:“是呢,公子,小的去看看!”

左右不过二里路的距离,郑子衿抬手拦下了他:“再看看。”

倒是郑子佩,向来眼睛尖,待那车马越来越近,拉着哥哥的袖子,兴奋道:“那可不就是舅舅家的车马吗?最前面带路的,不是他们家的余方?”

郑子衿眯起眼睛,也笑了:“还是你的记性眼力不错,到底我离家,不见舅舅家许多年。”

登下轻叱坐骑,领着妹妹快马相迎,和那队车马在城门前一里之地相逢。

领头的果然是阮家的余方,看见郑子衿,一打眼还没认出来,直到又看到了身后郑家的小厮仆从,才兴奋地回身道:“老爷!姑老爷姑奶奶让公子来接您了!”

郑子衿利落地下马行礼:“可是舅舅和舅母?”

话音刚落,余方已经打起帘子,扶着里面一个中年男子走来来,不是他舅舅阮山望还是谁?

“舅舅!多年不见,舅舅安好?”

阮山望比起旧年来溧州的时候,看上去瘦了许多,头发也白了一些,看得郑子衿怔然,想到爹娘所说,不由得心下酸楚,立刻近身叙话。

“阿衿!”阮山望看到外甥,眼中也温热,“快起来快起来,这还在外面呢,多礼什么?你爹娘可都好?”

“都好对了,舅舅,您看这是谁?”

郑子衿起身,没忘了之前的打算,拉着下了马后又生出怯意,躲在后面的妹妹过来。

阮山望定睛一看,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娘,身上打扮新鲜干练,脸却熟悉得不能熟悉,登下骇然大惊:“佩娘!”

一时间,身子竟然吓得往后仰去,若不是余方手疾眼快,只怕已经摔倒了。

实在不怪阮山望这个反应。

当年佩娘遇害,他得到消息后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到郑家的时候,佩娘的尸身还没有收殓下葬。

他是亲眼看着,妹妹妹夫是怎么在那血迹斑驳,浮肿不堪的尸身前,哭得昏厥的。

如今却见外甥女完好无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几乎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地见鬼了,又或者是赶路途中梦魇住了没醒过来。

“你你你”

“舅舅,是我啊,我是佩娘!”郑子佩虽然早有准备,见状还是心酸,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舅舅莫怕,我没有事,我已经回来了!”

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的温热触感,阮山望才浑浑噩噩回过神来。

“你……你真是佩娘?”

“嗯!”郑子佩含泪而笑,重重点头。

看见她这抹笑容,阮山望心神一松。

这是佩娘!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一定受了许多苦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山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言辞颠三倒四起来,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湿润,不住地叹气。

“一言难尽,佩娘确实受了不少苦,好在如今平安归来了。其中内里,待咱们都回了家再详细说吧,外头这样冷……”

“对对对,舅舅糊涂了。”阮山望看着外甥女儿,又是喜又是晕,突然想到了另一件要紧的事情,“对了阿衿,此次舅舅前来,还带来一位客人,想要拜访郑家。”

正当此时,后面两辆马车里面的人,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也下车来打招呼。

阮芙扶着自己的娘,脚步慢慢迟缓下来。

阮夫人望着阮山望身边的郑子佩,愕然不能言,倒是阮芙凝视着表姐的身影,喜色居多,没有非常惊异,仿佛心里早有了猜测。

表姐,果然没有死。

而在她们身后,最好的一辆马车里,又走下来一个人。

青年人披着件竹青鹤纹的大氅,清贵逼人,纵然因为连夜未能好眠,而脸色憔悴,也不掩其好相貌。

他凝睇着那道久违的身影,目似毫锥。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这样熟悉的她,又这样陌生的她。

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笑容,眼睛里熠熠生辉。

印象里的她,总是娇怯的,即使流露出狡黠的一面,也不过是闺阁之中的小性子小聪明,更多时候还是谨守在某条线后,像是被什么束缚着。

所以后来,面对她的不乖顺,他那样愤懑,又隐隐生出惧意。

原来,这才是她。

离开了他,离开了戚府,真正的她。

“佩娘。”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在了身后,犹如梦呓。

郑子佩浑身僵硬起来。

那个她原以为已经淡忘的声音。

回过头来,他一步一步,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眉眼依稀,一寸一寸,恍如昨日,在皎洁月色中对她隔窗一笑:

“可表妹不还是开了吗?”

逝水东流,秾华如梦,昨日种种,犹如镜花水月。

(第三卷《秾华如梦水东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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