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早已放下(1 / 1)

姝色难逃 穿心莲 1569 字 2个月前

太子伏诛,禁军重整,广陵侯府为了躲避风头,也和其他府上一样,紧闭门户。

京城如此风声鹤唳了三个月,终于又重归平静。

“陛下重新分化归整了禁军,今日鸾台议事,打算开设武举,濯选新人填充禁军。”

小阁楼里,晏崇钧拈着一块府里新做的点心,和郑子佩说话。

“你想让小叔去参加?”

郑子佩正翻看账本,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阿章已经十五了,在国子监这么多年,读书习武样样都不让家里操心。只是这孩子,有什么想要的,总不好意思直接提。”晏崇钧道,“我看他往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从军的,但又怕爹娘担心。”

毕竟侯府人口少,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晏临章又想从戎,又怕爹娘伤心,所以一直没提。

“禁军到底在京城里,不比边军和守备军,还是相对安全又体面的。”

“嗯,我也这么想,武举择优而录。禁军十二卫各部职责不同,若是中选,到时候去哪一部,分到哪个头领之下,侯府总有转圜的余地。”晏崇钧道,“尤其是龙武军,我观这一部的那位中郎将,是个有本事且刚直的,想必和阿章能合得来。”

“我去吩咐厨房,这些天多注意小阁楼的饮食。”

郑子佩一边和他闲聊,一边继续对账。

晏崇钧掩饰地喝了一口茶。

……说,还是不说?

结果灌了一嘴空气。

“天地灵气好喝吗?”郑子佩嘴角一抽,将账本合上,“你怎么了,有心事?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偷偷看我。”

晏崇钧:“……”

在她面前,他好像也没有撒谎隐瞒这个选项。何况,不是从很久之前便许诺,对她坦诚相待吗?

“是关于戚韫的事。”

郑子佩脸上的表情一滞。

一刻钟后。

“……陛下本决意虐杀他以除后患,是王世子提出这个手段,陛下才暂时饶他性命。”

铜漏嘀嗒,催得人心肝如煎如熬。

晏崇钧将前因后果和她一一说明,包括从温越那里得知的,关于戚韬和骆城的真相。

“他仅凭三年就让启州民富,在几大势力中间游刃有余,澹州赈灾也是深明大义……世子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怜惜戚韫的才干的。”

若非天生立场相悖,戚韫又因为兄长的事情剑走偏锋,温越一定会重用他。

郑子佩垂眸:“世子这么做,明面上是用更残忍的方式诛他的心,实则,是给他留一条生路吧。”

“是,世子说戚韫其人有才有识,却过于偏激。这一场是他的劫难,若能在幽禁中勘破执念,来日更是一场涅槃。”

到那个时候,温越很愿意,将这位身上不再戴着“戚氏”枷锁,重获新生的有识之士,从暗无天日的思过室接出来,让他人尽其才。

他也足够自信,那时的自己,能够成长为一个可以让戚韫折服的主君。

“……”

郑子佩沉默下来。

得知当年他突然娶温盈,突然变得急功近利的真相,她生出“恍然大悟”的心情,也感慨万千。

可是,好像没有更多的“憾恨”了。

大概是过去得太久,那些在戚府里,因为那人而痛彻心扉的日子,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曾以为自己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彻底放下戚韫。

可是现在才发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他恍惚,陷入回忆了。

和晏崇钧在一起的这几年,和她的生命融在一起。往事没有消散,但伤痛早已无声无息地痊愈。

她可以坦然地审视那些,就像是审视过去的一部分。

“但他不会低头的。”郑子佩轻轻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

声如叹息。

她都能看清楚温越的意图,戚韫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但他那样的人,从来是宁为玉碎的。

绝不后悔,也绝不回头。

又一个月后。

还在宜王府里养伤的温越,坐在院子中,自己跟自己下棋。

皇帝向来疑心,所以这一次反杀温祈,他全程让崇钧出手,又暗中推动姚九思和杨甫忱行动,为的就是让自己抽身,也能让皇帝信任广陵侯府的忠心。

所以不管如今多么花团锦簇,他也还是借养伤的名义全推了,低调行事。

如今,前面几位皇子死得死,废得废,只剩下他爹五皇子宜王,贤妃所出的六皇子启王,还有夏贵妃所出的九皇子。

他拈着手中的白子,慢悠悠地一放。

六皇叔比他那个草包老爹可精明多了,出身也更好。

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叹息,要是六皇叔是他爹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累。

算了算了,起码老爹现在还算好拿捏。

“秘密寄去宜州的信,都送到了吗?”

“主子放心。”

“嗯。”

他真害怕,父王一听说温祈死了,高兴得嘚瑟起来,又干什么蠢事,拖他的后腿,还是要事先摁住他们。

“主子,这管用吗?”奉善担忧道,“万一王爷不听劝,或者又听王妃撺掇,给陛下上奏画蛇添足怎么办?”

“放心,温禧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胆子小。”温越好整以暇道,“我在信里好好吓一吓他,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嗯,尤其是把温祈的死状,加油添醋,细细描绘了一番。

“王府里其他人怎么样?”

“王妃还是那样,一个劲想往我们这里塞人;大小姐嫁去丹州后,和孟大公子感情淡淡,但也没出什么事;其他小姐公子们,正常地写字读书。”

温越这回一直拈着子没下:“还有呢?”

“啊?”奉善呆滞,“还有什么?”

“……小的那三个,乖吗?有没有闹别扭,受欺负什么的?”

“主子,您想太多了吧?”

就算是被皇帝赶去宜州的,也是王府的公子小姐,谁敢欺负!何况这几年主子在京城受重用,宜州那边自然也会斟酌行事。

“我是说,小四和小五打小就不对付,现在在宜州没闹别扭吧?还有王妃你也知道她小性儿,总之让宜州那边的人注意着点,别出内乱。”

“……”奉善无言。

满王府没一个小姐公子,是殿下是同胞兄弟姐妹。他竟然还有闲心,管那俩异母的十三四岁的妹妹,闹不闹别扭。

闲的吧?

奉礼把奉善一拉,道:“主子放心,下面的人有数,会照看着两位小姐的。”

奉善不知,他却清楚,五小姐算得上是整个王府里,最关心主子的人了。

当年主子差点没命,只有五小姐偷偷遛过来,彻夜照顾主子。偏偏她是庶出,身子又不好。主子担忧内乱是假,怕五小姐受欺负才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手下匆匆赶来:

“主子!从宫里幽禁的那位那里传来的东西!”

“什么!”

温越没想到,戚韫那里这么快有动静,心头涌上了不妙的预感。

他从手下那里接过,却见那是枚玉佩,还有一封信。

信,是戚韫写给温越的。

上面说,他当年在启州和如今为汴州别驾的杭乐心结识,因盐矿之事成为莫逆之交,这块玉佩便是杭大人留给他的信物……

温越越看,脸色越沉重。

原来,戚韫内心虽然觉得皇帝必须死,否则只会拖累朝纲,但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起事。

若不是太子被杨甫忱挑唆,他还会再酝酿两年。

这两年,他打算在内慢慢熬尽皇帝生机,在外提拔心腹,比如让杭乐心成为汴州的实权掌控者。

汴州拱卫梁京,到时候切断这个咽喉,四方援军便难以进入,弑君之计才会更加天衣无缝。

“……皇帝久受蛊毒,你当知道无药可解。等再过几年,只怕他会更加暴虐,肆无忌惮。我把信物和汴州给你,以作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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