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宝金匮记录的，历代陆家传人探索的刹土境道标达到了十九处，但陆澄从来没有在刹土境真正战斗过。

陆澄本人最熟悉的刹土境莫过于每个白帝行走都要去的猫眷司命殿，那里除了和一群猫讨价还价，体会不到任何刹土境眷族的真实压力。

培理黑船游弋的那片刹土境海域是陆澄最接近恶战的时刻，但在真正的战斗爆发前，他还是及时遁回了幻海这一侧的跨海大桥。

倒是林洋、古拜诞那伙A级暴力系真的在敌方的第三层刹土境坚持了一个月。

商人主要是与刹土境的领主维护良好的关系，提供那里缺乏和渴求的物资，从而在领主那里获得“道标”，如果那里没有“道标”这种黑科技，陆家就会请求租借一小块灵脉，在那里安置猫眷雕像，作为“道标”。

现在，是陆澄第一次在刹土境和驻守的眷族发生生死战斗。

刹土境通常是公爵神灵的辖地，目前公爵级神灵还没有在巫王之墟觉醒，只激活一个B级手下，就能像幻海公陆澄利用整个幻海的灵脉那样，利用这里同等规模的灵力。

方才陆澄能制伏翼狗，一是带了专攻犬类的猎人伥鬼，二是有飞剑这样的惩罚道具，三是这是翼狗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异能。

即便如此，陆澄本人的体力已经大耗，他在进行方才烈度的运动之前需要休息。

而现在，汪掌柜玩命召唤出了第二只B级守陵兽，陆澄只好遣出自己手头所有筹码，争取把另一侧世界的筹码也拿出来的时间。

——那有翼獠牙野猪的神躯金属光泽熠熠，犹如战车，一直线向陆澄撞过来

和那翼狗一样，它的神躯强度屹立在B级凶兽的顶点，A级暴力系人类调查员的肉体也无法望其项背。

也和那翼狗一样，它有此处整个灵脉的回春支持。凭现在的陆澄，哪怕有飞剑和雷锥也无法做到在一击之内重创它，这基本就意味，翼猪在这个虚境也是无法摧毁的。

“叱——咤——”之声激响。

这里没有层层叠叠的阴风减震，陆澄可不能用自己的身板和战车对撞，他只好先把自己的飞剑向那翼猪投出。离开他本人，需要依凭者的飞虎使者也从陆澄的上半身消失。

飞将军无法斩杀翼狗，仍然停留在B级四十万泉，但飞剑依然决然地与战车般的翼猪强撞在一块。

“轰！”

对撞的罡风往两边倒卷，翼猪之后的汪掌柜直接从猪鼎的基座被刮到第三个青铜器，飞翼蜈蚣盘的基座下面。

不过，此时汪掌柜只能勉强保持神智的清醒，无气力和血肉召唤第三个青铜器的B级异兽了。

而陆澄也被冲击刮出了立身的“狗豆”基座。他抱着那狗杯子又翻滚回飞桥的开端。

他的天宝金匮也还插在狗杯子的开口里，不断地转动，忽而逆时针转几圈，又顺时针转几圈，有时候寂然几秒不动，突然又在卡口里旋转起来。

——天宝金匮还在读取狗杯子记录的道标。

陆澄用“鉴宝B”也从狗杯子上读到，这里前七尊的青铜器上都记录着此虚境道标。获得它们任一认可，他就能得到道标。

被陆澄和柳子越驯服的翼狗屈服，向陆澄开放道标。

——但仅限于陆澄在飞桥之外的虚境活动，他不得带出此虚境的任何一物，也不得越过那第八尊九尾狐青铜像，进入那虹光封锁的主殿，否则这座墓地的防御机制就会触发。

第三层刹土境的道标信息十分繁复，即便开放给陆澄和天宝金匮读取，也需要时间。

冲击之后，陆澄的飞将军拦停了翼猪。

但飞将军的剑体上泛起了叶脉般的冰裂——陆澄心中滴血，这剑的战力减少了至少一半，他只好自我安慰，以剑撞战车，没有折断已经是万幸。

翼猪的金属拱鼻上也是深刻的剑痕，但在“回春”的权能下，即刻修复，重新蓄势冲锋。

“柳探长、小太平，拖住它五分钟，只需要五分钟。”陆澄道。他的“鉴宝B”发动到极限，但还有需要一点读完此地道标的时间。

他再次施放出了已晋升到驯服B的猎人伥鬼，把雷锥交付之；黑猫太平也隐起身，一爪握速冻枪，向翼猪跳了过去。

轮到猎人伥鬼扬开鹰翼，飞掠到还没跑起来的翼猪背脊，跨在翼猪脖子上，调到雷锥的第一档，第一档无需冷却，子弹强度的紫电射线连绵不绝地射出，往翼猪的脑门上戳。

翼猪嗷嗷大叫，它可以即刻回复，但疼痛连绵不绝。

——和方才用飞剑做鞭驯服翼狗手段相似，只是柳子越没有驯过野猪，一档雷锥也弱于飞剑，要花费更漫长的时间。

黑猫太平同样以子弹般密切的冰冻射线biu、biu射向翼猪，这冰冻射线是往柳子越用紫电割开的伤口里面注射。

但现在黑猫在翼猪的伤口里加了一片片冰晶，整个野猪仿佛刺猬似的，在无数紫电割开的伤口山生出枝枝丫丫的冰棱，这比伤口撒盐还要恶毒，大大阻扰了翼猪复原的速度。

翼猪只好飞起来，在空中颠来倒去，要甩脱背脊上捣鬼的柳子越和黑猫太平，但在几分钟内甩脱一个猎人伥鬼和一个游侠猫谈何容易；

陆澄那口冰裂残破的B级飞剑也又坚持着飞了起来，协助一伥一猫纠缠翼猪。

陆澄即将完成读取此地道标的进度，他无法分心

——这片虚境的信息向他的脑海纷至沓来，胀满了他的记忆空间

——他读到这里的百座宫殿，万千鸟雕都是守陵眷族们的沉睡时的形态

——青帝和白帝与巫王之战战败的赤帝达成协议，赤帝永久退出旧唐，原旧唐的赤帝眷属被青帝与白帝瓜分。

作为交换，青帝白帝保留并封存这个曾经崇拜赤帝的王都，允许契商王朝的少部分眷族成为守陵兽，和王都一并从实境沉入虚境。

日常情况，七个同时受到三位帝神的祝福的有翼异兽，鉴别和驱逐进入此境的外来者；

如果第七个异兽翼猴觉得有必要，会唤醒整个虚境万千怪鸟；

如果仍然不够守卫此地，则会唤醒第八尊青铜器，也就是此地真正的公爵神灵——那只九尾狐“有苏氏族神”。

——至此，狗杯子的全部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翼狗也不知道，那尊九尾狐铜像之后的虹光主殿里有什么。

陆澄的记忆空间膨胀到极点

——他的精神力的上限也扩张到了B级人类能达到的三万泉极限。

——但他知道，他有天宝金匮在手，不会因为大脑超过运转负荷死亡

——他需要的禁忌知识，也是天宝金匮需要的，也是天宝金匮承载的整个陆家商人传承的集合意识需要的。

——现在，像三年前一样，他完成了“鉴宝试炼”的要求，把陆家传承的视线之外的崭新第三层虚境的道标交付分享。

“轰”！

与普通人杂多混乱的精神世界不同，陆澄自幼受过训练的精神世界分为四层，哪怕被林洋封印记忆，他的精神世界的框架已经完好：

日用层：处理日常事务。

浅梦层：日常与普通人记忆、专业知识。

深梦层：禁忌知识。

生死流转层：与封印记忆的“伏魔大殿”、通往“司命殿”的后门同层。

日用层比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慢六倍，每层比上一层的时间流速也慢六倍，空间也广大六倍。

——陆澄重新出现在了深梦层那个原本封闭起来的地方，旧梦宛然。

——那里也是一座江南烟雨之中的钱庄，名曰“亿万钱庄”。

狭长的三尺巷子里，本来钱庄紧闭的乌黑门户打开了。

灰猫判官好奇地蹲在钱庄门外——这原来是陆澄连接天宝金匮的陆家传承的通道。过去猫一直无法进入。

灰猫知道，反正陆家过去的传人都成了白帝眷族，他们的禁忌知识也贡献给了白帝，这里只是留在人间的备份。

——但是，猫耐不住好奇心，总想窥探一番。

“付我两万泉，带猫去里面转转。”

陆澄云淡风轻道。

“真的吗？”灰猫还有些疑心。

“真的。”陆澄道。

“就支你两万泉。”灰猫道。

陆澄收完钱，抱起灰猫通过那道乌门。

乌门后，钱庄里有无数的账簿、货物表单、银库。

陆澄毫不客气地坐上钱庄掌柜书房的八仙圈椅。

掌柜的书案上伏着一只幽灵般的老黑猫，唯有脸上都是桃子形状的祥瑞白毛，睁开沧桑的猫眼凝视陆澄。

“我回来了，公明老。”

陆澄向那老黑猫道——“公明老”留驻在陆家集合意识的象征物，天宝金匮在则它在。

如果无法违抗命运，他死后会去司命殿，而他的禁忌知识也会备份为“公明老”的一部分。

只有陆澄能看到“公明老”，“公明老”也只服从陆澄，不通过“公明老”无法获得这个“亿万钱庄”的任何东西与知识。

灰猫什么也看不到。

它只能感受到在这个钱庄，陆澄的精神力豁然突破了B级的界限，骤然达到了八万泉！翻了四番多！

和眷族修炼千百年逐渐提升精神和神躯的原理迥然不同。

人类A级调查员的极限数值是十万泉，门槛数值是五万泉，A级商人的极限值是七万五千泉。

陆澄凭着三成白帝眷族的半虚境体质修正为八万泉。

陆澄不必向灰猫解释

——他和天宝金匮重新完整连接起来，这是个人与集体意识结合，人宝合一之后的精神力。

现在的陆澄，能像一年前一样随意调用天宝金匮里陆家的禁忌知识，那些逾越了单个人类承受极限的知识都储存在他的传承的集体意识里。

他回到了1A级商人。

目前他的技能是1A、2B、1D。A者鉴宝，B者交易和借贷、D者话术。

——方才，他完成和柳子越的契约，协助柳子越的伥鬼升B，也如约获得了柳子越本人的身体控制权，已经悄然完成了借贷B。

陆澄的意识从深梦层的亿万钱庄回到现实世界。

手表的指针过去了四分钟。柳子越伥鬼和黑猫还在与翼猪胶着。

——看来，凭他们两个和飞剑是无法驯服翼猪的。

“鉴宝A”解析和读取灵光物的速度远超“鉴宝B”，但是并不能直接增幅陆澄的战斗力——商人本行的战斗力从来是等于零。

陆澄现在要使用他A级的精神，还有，他在另一侧世界的另外两个队友了。

陆澄把天宝金匮拔出狗杯子的开口，虚空旋转，他损耗自己的A级精神力，也使用天宝金匮的存款，打开了一道大眼球形状的门户。

——他获得了此地的道标，天宝金匮的余额从一百二十五万泉下跌到九十万泉，付出了三十五万泉的开门费，

把白猫的货郎担和这个虚境连接在了一道。

从门里飞出一道白虹！——装备白烟罗、幽灵骰子和犀角龙鳞的白晔飞了出去，加入与翼猪的战团！

而陆澄向汪掌柜走过去。

——他看到汪掌柜也拿出了怀里的A级阎王债，翻到了一张契约——这个商人还有什么底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