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愿意相信老张变成了腐败分子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证据让我们没有办法不相信。你以为老张之前光是找过你吗?”赵晓琳说道。
王晓松明白过来,看来张小林为了这一点好处费,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四处奔走啊。至少要比那些拿了钱都不办事的家伙还管点用。
王晓松哭笑不得的想着,然后就说道:“我总觉得,老张不是那种人。倒是这个卢阳,他以前是什么德行你应该知道。这种人能摇身一变,变成有正义感的举报者吗?”
赵晓琳看着卢阳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哼哼,他当然不是为了正义感来举报的。我这么说吧,我现在除了是滨莱县的县委书记之外,之前的县长的职务我也兼着。
最近一段时间,听说新区组织部方面,已经在考虑给滨莱县物色一个县长的人选了。选拔范围呢,基本上就是在现在这几个副县长里面来选。
最有希望的,就是张小林跟卢阳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人里面,张小林口碑好,卢阳资格老,所以卢阳现在是希望干掉张小林之后更进一步呢。”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诬陷的可能?”王晓松还是报了一丝希望。
赵晓琳摇着头:“是不是诬陷你我都很清楚。要怪只能怪老张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说实话在县长人选方面,我是有一票的。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这票铁定是要投给老张的,但是现在,他居然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不说,更是背叛了自己坚守多年的信仰。”
王晓松痛心的长叹一声:“罢了,这件事情我不插手了,你跟纪委庞书记来处理吧。我现在要负责跟马上村的维权委员会对簿公堂,这两天恐怕有的要忙了。”
说完之后,王晓松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赵晓琳的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着急着离开,是真的单纯的因为建设办公室的工作太忙,还是因为自己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对于张小林这个人,王晓松实在是不愿意把他跟一个以权谋私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回到办公室之后,王晓松就开始忙起来了,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面,王晓松把其他的工作,交给了下面的同伴去处理。
而他自己的主要时间,则全都交给了秦一凡,毕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场官司。他们两个人的目标就是,在对方提起正事诉讼之前,就提前整理好证据,证明这一次新区建设办公室执法的合法性。
“现在对方咬死的一点,就是咱们国家的物权法。农村的房屋不动产,只要经过集体审批之后就可以进行建设。最终享有和城市商品房同样的产权。
而这个房屋的产权的获得,跟建设时间,是没有关系的。说句不好听的,硬抠法律条文的话,拆迁户加盖房屋的行为,还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秦一凡说道。
一听秦一凡这么说,王晓松头都大了:“那这么说来的话,难道我们就任由拆迁库坑国家?国家的钱是哪儿来的,还不是老百姓的血汗?用大多数人的血汗,补贴那些拆迁户,这不公平啊!”
秦一凡笑了一声说道:“关键是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宅基地的使用主动权,是掌握在居住者手上的。如果有人不是加盖,而是正好赶在拆迁前夕,有了盖房的计划和打算,这样难道也要说人家是加盖吗?
归根结底,这其实就是一个法律上的空白漏洞,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法律上的漏洞。”
王晓松捂着脑袋:“这个漏洞,从改革开放那一天开始,困扰了咱们国家将近半个世纪。这一次省政府的领导们指望我王晓松解决这个问题,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秦一凡轻叹一声:“我现在有这么几种解决办法。
第一条就是正面对抗,我们举例证明,国内在进行征迁工作的时候,由于加盖带来的大量的问题,危害,以及最终导致的社会不公。
法律条文是死的,但是法院的解释权却是活得。只要符合基本的立法精神,在是非黑白很明显的情况下,法院是有可能判我们胜诉的。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向全国人民说明杜绝加盖的必要性。缺点就是,胜算不是百分之百,如果负责审判的是一个保守类型的法官,我们甚至有可能败诉。”
王晓松苦笑一声,他知道,这一次省上交给他的任务,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美差,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他王晓松才不能退缩。
最终,王晓松咬着牙说道:“秦老师,您说说第二个办法吧。”
“第二个办法,就是另辟蹊径,避重就轻。他们不是抠产权吗?那我们就从建筑质量上,施工程序上来找问题。
问题这种东西,只要肯找总是会有的。马上村都是一帮普通农民,他们的房屋建设程序肯定是跟破筛子一样,全是漏洞。
这样一来好处就是,胜算较大。坏处也会很明显,会显得我们很鸡贼,不容易帮我们争取舆论支持。”
现在两个办法都已经摆在面前了,王晓松意识到,不管走哪一条路,都好像没有办法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想要胜诉,想要堂堂正正的取得舆论支持。但是秦一凡给出的方法,要么就是有可能输,要么就是赢得不够漂亮。
王晓松意识到,这并不是案子本身的问题,而是这个案子的实质,根本就是立法漏洞的问题,那么多法学专家,经过论证得出的结论,都没能堵住这个社会问题的口子,他王晓松何德何能就想通过一场官司改变历史?
王晓松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副省长齐振亚还有滨莱新区的主任陆云生,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这个坑,不能跳,因为只要一开庭,损失就注定要比收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