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我有和你说过,我在和波兰遇见之前,我在做什么吗?”钢琴师忽然问道。
席妄一愣。
他只听钢琴师说过,他的父母死了,剩下他一个人,然后遇到了波兰夫人。
别的,没有多提。
比如,钢琴师的父母为什么会死。
席妄之前以为,可能是疾病,又或者别的原因。
可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对着钢琴师越来越猩红的眼,席妄感觉到,钢琴师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而现在,也许是酒精的作用。
也许又是因为被他刚刚那番话刺激到了,钢琴师想要说出来。
但席妄却并不想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并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兴趣。
“你真醉了,去休息吧。”席妄又道。
然而钢琴师依旧不肯放开席妄。
他有些失态了。
“阿妄,我的父母是被杀死的,他们曾经为宫城家做事。”钢琴师道。
宫城家。
席妄眼眸顿时微缩。
宫城家,曾经是西都第一大贵族。
当帝王组织有了实力以后,钢琴师第一个就是拿宫城家下手。
甚至对方宫城家,是逼到了死路。
不仅仅让宫城家的所有产业全部灰飞烟灭,而且将宫城逼到家破人亡!
特别是宫城家的宫老太太,宫老爷子。
更是被逼到齐齐从天台跳楼,当场身亡!
那时候席妄以为,这只是帝王组织要对付贵族的第一步。
却没想到,是有私人恩怨。
“当年宫老爷子让我父母去对付他的竞敌,可之后宫老爷子又和这个竞敌握手言和,为了抹去这段黑历史,他派人要暗杀我父母。”
“我父母察觉到了,就带着我们姐弟三个人逃跑。”
听到这里,席妄再次一愣。
姐弟三个人?
他一直以为,钢琴师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
却没想到,竟然有三个。
“后来我父母找到了一间乡下的屋子,我们就暂时躲在了那。”钢琴师继续道:“我父母以为,本来从此以后就没事了。”
“毕竟他们隐姓埋名逃到乡下,就是代表再也不会冒出来,也不会泄露当年为宫老爷子所做的事,可他们不知道,对贵族而言,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丝担忧,宫老爷子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因此不久之后,宫老爷子派来的杀手就找来了。”
“为了保护我们姐弟三个,我的父母跑出去诱敌,可没想到一个杀手又去而复返,我的哥哥为了保护我们,将我和我姐姐推到了屋里的一个衣柜里,他跑了出去,吸引那个杀人的注意。”
说话时,遥远的记忆,也不断在钢琴师的脑中浮现。
这记忆,是如此栩栩如生。
明明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孩子。
可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回忆起来时,这些事就仿若昨天。
是那么清晰。
而到现在,钢琴师还记得哥哥当时和他说的话。
“你们就在这里,不要离开,你们等我,我会回来接你们。”等说完哥哥就关上了衣柜跑了出去。
小小的他,就和同样小小的姐姐在衣柜里等待。
衣柜很旧,也很大。
当外面的天黑下来时,衣柜也黑了。
他和姐姐害怕到紧紧抱在了一起。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了。
他们一直在等着哥哥回来,可等了很久很久,哥哥都没有回来。
最后是他饿得实在受不了,渴得实在受不了。
他就试图推开衣柜的门。
可这才发现,衣柜根本推不开。
……
即使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当提到这里时,钢琴师的眼中依旧闪过了绝望。
铺天盖地地绝望。
他看着席妄:“阿妄啊,你知道吗,根本推不开我,那个衣柜太大太重了,从外面被锁上了,无论我和姐姐怎么推开,都推不开啊!”
“那时候我都已经顾不得杀手了,我哭喊着,喊着哥哥,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我的姐姐见怎么推不开衣柜,就用手指却抠,最后抠得手上沾满了血,可都抠不开啊。”
“……”
钢琴师充满绝望的话语,让席妄沉默了。
他也想到了他的年幼。
死士计划。
那无止境的厮杀。
无穷无尽的绝望。
“最后我姐姐用尽了各种办法,知道根本推不开衣柜的门后,就抱住了我,尽管那时候的她也那么小,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可因为是我的姐姐,所以她即使也害怕到了极点,可还是努力安慰着我。”
“她让我不要害怕,她告诉我,哥哥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到时候哥哥会为我们打开衣柜的门。”
“为了消除我的害怕,她一直在和我聊天。”
“可时间渐渐过去了,哥哥还是没有回来,害怕笼罩在了我的心头,我看着姐姐,问她,我们是不是活不下去了,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我的姐姐告诉我,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她和我说啊,阿泽啊,你不会死的,你会长大的,你会长得很高很好看,你还会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会很温柔,而且和你一样,很喜欢弹钢琴,以后你就天天弹琴给她听,你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
“这个女孩啊,也和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有着漆黑的头发,有着白白的肌肤,有着圆圆的眼睛。”
“……”
钢琴师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所以听得入迷了,而姐姐也一直和我说啊说。”
“可你知道,就算再入迷,还是会渴还是会饿的,所以之后我再次哭了起来,无论姐姐说什么,都止不住我的哭声了。”
“最后姐姐忽然就伸出了手,她让我吸,她说吸了就不会渴了,就不会饿了。”
“我饿得昏头了,所以就吸上去了。”
说到这,钢琴师一停。
他的瞳孔阴恻恻,盯着席妄:“阿妄啊,你尝过人血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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