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出头 四
“担心什么？你居然问担心什么？”老者表情颇为夸张，“想不出来么？那有人夸你冰雪聪明的时候，你还厚着脸皮答应。。。”
“我……”姑娘脸红了。的确有那么一回，有人夸自己的时候自己答应了，还很得意，但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而且也是事出有因，的的确确是能够当得起表扬的。然而爷爷总是没个长辈的样子，每回数落自己都是拿这个说事儿，“别总是拿这个说事儿行不行？”
“真的想不出来么？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的确没想到有什么可担心的。”姑娘摇头道。看她一副调皮的摇头的样子便能够知道她根本就没去想爷爷说的话。
“呵呵。”爷爷笑了笑，尽管没有太多的不屑，但是姑娘看出了一些失落和失望，不由得心头一震。终于郑重了些，仔细想了下之后，才道，“莫非爷爷指的是有了大岭山九爷给所有镖局开出的恩惠，致使这一片……或者说咱们奉天所有镖局都有更大利益，在以后若干时日之后能够跟咱们顺通镖局抗衡么？达到了这个是水平的话，给咱们顺通的威胁便是极大，咱们想要跟关内甚至京城那几家大镖局相抗衡的势力也相应的会削弱，是这个 担心么？这个完全没必要吧？咱们同样也受他们的好处。省了这挨家挨户，……不对，相对于濒死边缘的 小镖局来说，咱们获得这么点儿让利基本上没什么用，相当于没利益。嗯，确实不值当高兴什么。但是爷爷也可以这么去想，总是对行业大环境有好处嘛。”
“你还不傻。不过这只是其一。此外，……这个跟关内大镖局相比较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就跟你说说为什么不同意他做这件事。”老者眼睛瞪大了些，带着怒意，“他这是在建笼子，你明白吗？”
“建笼子？什么意思？”
“想要……”
“哦……爷爷是说他有野心把奉天的镖局圈养起来？然后尽等着从镖局手里‘抽’取利益，是这个吗？”姑娘有些震惊。
“不错。”爷爷点点头，但是没多少赞许的意思，似乎对孙‘女’这么迟才想到这件事而不满，“他不仅仅是要圈养，还是要把多年来维系的平衡给打破。”
“爷爷说的有些过了吧？他一个小小的大岭山有什么本事？把镖局圈养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其他镖局想不到么？肯定有能想到的。另外，他才多大点儿势力，顶多几十个人罢了，奉天的镖局有多少家？几十家都不止，咱们光镖旗就比他人数还多，他怎么圈养？恐怕还不等他把心思安排好就已经被别人给吞了。我可是知道有几家跟山上有联系紧密的，据说是同‘门’师兄弟，你说他们得知了大岭山的意思之后，还会放任不管么？”
“你既然想到会有绿林中人也会对付大岭山，怎么还想不到之后的‘混’‘乱’情况呢？现在各家更换了牌子，到时候大岭山没了再更换，再之后再更换……更变了一家就得‘交’一回钱，那不是更难受么？日子不就更难过了？想到这些你还叫好，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是干啥吃的。”
“被你打的。你每次都打我头，我就笨也是被你打的笨了。”姑娘赌气顶了几句，然后又问：“可是他们要是没什么势力的话，也不会把二道沟都拿下来呀？大岭山到这边还隔着几家呢。”
“你这不就自己矛盾了？既说他……”
“我只是说可能，可能会被其他山头打压，没说……”也觉着自己考虑不周，想到的都是零零散散，根本没有完整的想好，这一点有悖于爷爷以及家中长辈所教导，为了避免再遭爷爷“吐槽”，乖乖的闭嘴。
“不管他大岭山之后怎么样，即便是被打压、被驱逐吞并，那都是土匪间的事情，咱们不用掺和就是了。可是这次大岭山做了一个让人无法坐视不理的举动，那就是给镖局打开方便之‘门’，这不就是拉人入伙么？之后再有了冲突被吞并了山头或者相持当时，边需要再重新站队，那时，镖局的日子可真就难过了。这还只是土匪一面的事情，从咱们镖局这边来说，对咱们家是蝇头小利，不足为意，对其他的则不同，很有可能将一家濒临关‘门’的镖局救起来。然而，一家镖局能够屹立，并非是这些外人送来的小利，而是有其独到之处。这一点咱们不用怕其他镖局变大起来，不用担心他们，因为 他们没咱们的底蕴。”
“那您……”
“我担心的是他们跟大岭山串通一气之后，在土匪跟镖局间的平衡被打破，那时候咱们镖局的人纷纷给土匪说话，此时，官府怎么看？会不会‘插’手对咱们的事情进行干涉？普通的商贾怎么看？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对镖局失去信心？若是失去了他们对镖局的支持，也就是他们放弃使用镖局来保镖的这种方式，那才是咱们该担心的。前几年这条铁路京奉铁路要修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妙，跟上边打点了关系想要阻止，但是，咱们一家小小的镖局阻挡不了老佛爷的旨意，而且盛京将军府与东三省总督府‘交’割，事情也多了些变化，当时我请求奉天诸家镖局联名上书，请求老佛爷能够为了我镖局一行数万人口生计开恩，但是没有一家相应，都是目光短浅。今日大岭山这点儿小利既是其表现。现如今铁路已经修好，其速度更快，咱们镖局是比不上的。能够与速度抗衡的唯有咱们镖局的诚信，咱们更安全，可是现如今镖局都跟土匪有勾结，……唉……”
“爷爷也不用太担心嘛，总会有转机的。”姑娘此时才知道爷爷居然想到这么多，当年京奉铁路要修的消息是顺通镖局跟河北三合镖局那里打听来的，当时可是‘花’了整整两副上好的完整鹿角才换来这个消息。此后，爷爷一直为京奉铁路奔走，当然是阻止它开建。当时的的确确是有其他镖局不给好脸‘色’，说顺通镖局想要一统奉天镖局做龙头老大云云，那时自己也气愤的很。
“说的轻巧。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帮鼠目寸光之辈，也就是配在这奉天土匪窝里赚点儿蝇头小利，根本上不了台面。”
“哎呀，爷爷就不要总是怎么说他们了。”姑娘还是希望爷爷能慎言，常言道祸从口出，还是该谨记，这也是爷爷常常‘交’道自己的，可是到了他身上自己却从来没看到他遵循过。
“哼！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还没老糊涂。”
“您还好意思说没糊涂。你打伤了大岭山的人，后边怎么解决？到时候其他镖局再站出来说咱们顺通想要一统奉天镖局等等的话，您还不得气的吐血……”
“他们在站出来，我就再跟他们说一遍。这次进关内的情形也跟他们说明了，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外边的情况，免得自己呆在窝里太久了。”
“可是……”
“我心里有数。要是不见见这个大岭山的九爷，咱们顺通就得去大岭山拿了通关牌，咱们什么时候用过那东西？去拿了通关牌不就是说明咱们顺通镖局不行了，说明我老了，说明我后辈弟子没个能站住脚的，咱们得向土匪低头了。这事儿我可不同意，我还没老，顺通镖局也站的稳稳地。”
“说了半天还是您自个儿较劲就是了。我还以为……”姑娘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之前听爷爷说了这么多，真的担心起镖局的未来，但是听了爷爷刚刚这话，闹了半天还是没摆脱了那个字眼儿。
“我……我这真的是为了镖局的……算了，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胡扯了。”
“切。”
“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以后走镖不要再出来。”
“我这是在对他们说的嘛，嘿嘿……”
尽管顺通镖局这一队人走的谨慎，老爷子经验也丰富，随时防备着。但是还是没料到大岭山行事效率之高。丁邵谊接到季康等人的消息，一听到季康重伤昏‘迷’不醒，当即就要过来，但还是先给大岭山发了消息，然后才带人出来。路上，琢磨季康既然败了自己带人去也一样白给，还不如拿点儿更实用的。于是派人沿途盯着顺通镖局的人，远远的 跟着，足够的远，借助熟悉的地形以及大岭山辖内调配的统一，丁邵谊派出的探子还没等布置完成，大岭山上已经下了命令，让丁邵谊严阵以待，不要‘乱’来，要接应好季康等人。同时，大岭山开始调配，各排力量对顺通镖局进行监视。
顺通镖局这一行人还是慢慢的往前走，爷孙俩聊的也狠自然，但是，常年的走镖生涯让他们有一种预知危险的本能，尽管没发现到底是什么样的 危险，危险在哪里，但是，总有种要出事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甩之不去。
“看来是遇上高人了。小看这大岭山了。”老者虽然继续跟孙‘女’聊天，但是心里却生出这样的感觉。警惕了一路并没发现有人跟踪或监视，也没有被监视时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事发生，这才是最可怕的感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孙‘女’，暗中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防备有人偷袭。
实际上，老者刚刚的心思便是李铭九给他的。原来在派人监视之后，大岭山很快调配人手准备拦下，不过李铭九远远看了看镖队，见他们走的气定神闲，心中气恼，决定先给他们来点儿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