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真等人见到杨青坐在自己的床上,神色木然,却有这活人的生气,心跳才恢复了平静。
“干啥?”杨青看到三人鬼鬼祟祟地凑到自己的身旁,上摸摸,下捏捏,心中别扭,赶紧逃离,又不解地问道。
“奇了,刚才都快完蛋了,现在却是活蹦乱跳的,”吕真神色奇特,上下打量着,似乎第一次见到杨青似的。
“你们三个莫非得了失心疯?”杨青躲到吕真的床上,看到三人的神色忍不住疑惑,奇怪地问道。
“杨青,你真没事了,太好了”吕真惊喜莫名,见杨青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反应也还正常,这才意识到杨青真的复原了。
“我能有什么事,要是有事也是你们有事,一天神叨叨的”杨青呐呐地说着,突然感觉自己有什么事忘记了,闭着眼睛用力想也想不起来。
吕真三人对杨青讲了今夜他们所看到的事情,听到含着滔天威严的牛哞,等三人出去之后,就看到杨青如死人般躺在地上,又有着紫色锦袍的男子来到石屋,杨青又从濒死状态复原。
“你说那人是宗主?”杨青大惊地问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他印象中没有类似牛哞的吼叫,而那紫色锦袍的青年更是御风宗的扛鼎的人物,宗—一—本—读— 主洛丹辰。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竟然是宗主,”吕真也在感叹着,他也曾经想象宗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太匮乏了。
吕真等人很好奇杨青怎么会康复的这么快,杨青摇着头表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连自己晕倒都不知道,哪能知道自己怎么康复的呢。
吕真知道杨青不会对他们撒谎,也放弃了追问,全当作是宗主等人的手段非凡,有着起死回生的神通,随后又询问起宗主洛丹辰等人在这里做什么了,问了些什么。
杨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满足这吕真三人的好奇心。
现在已是午夜时分,田博齐小虎回到自己的石屋中休息了,杨青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各种混乱的思绪。
自己在寒铁矿区的开采区域莫名的昏倒,还有那声自己未听到的牛哞,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抬起手臂放到眼前,杨青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左臂上多了不属于的自己的东西,解开包扎在左臂的布条,左臂仍如自己印象中的一样,左臂上的伤口仍是原来的伤口,与昨日没有差别。
自己怎么感觉被抽去全身的力量,头晕晕的提不起精神,耳朵里还有些疼,声音听的都不是很真切。
想着就想到家里的亲人,爹娘身体是否安康,弟弟是否已经乖巧懂事,自己的离开会让爹娘多么的担心。
过去的两个月,每天几乎是没有时间用来胡思乱想,睡觉时头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哪去是想那么多。
“爹娘一定在四处地找我,找不到一定会很焦急吧”杨青想到爹娘心中愧疚,养儿防百老,自己擅自离家,不仅没能行孝还要让爹娘担忧。
离家这么久,一道口信都未曾送到。
“我做错了吗?”杨青在心底问着自己,乡下的生活尽管简朴平庸,却也是安逸自在。没有锦衣玉食,却也能吃饱穿暖。
为了那丝希望,追求那种不被任意欺压的生活,而挣扎着走出村庄,要远离安逸温馨的家,值得吗?杨青扪心自问。
“我没做错,我不要低人一等”杨青脸上的迷茫消失,神色坚定起来。
今天是周腾云对杨青等人惩罚的最后一天,没有出现意外,顺利的完成了,周腾云见到这样的结果,也无法再以此事去刁难杨青等人。
周腾海见到杨青等人的时候还会横眉竖眼的,总是会挑衅上几句,无非是让杨青等人小心点,别在山下遇到他的狠话。
杨青等人都没有去搭理他,心中虽然气愤,但不想惹这些无谓的麻烦,不管被说老实还是懦弱,杨青等人不想为了这点口舌之争最终被赶出御风宗。
“我最近想回家一趟,我爹娘不知道我现在怎么样,一定非常的焦急”杨青对着其他三人说道,心中的不安让他的情绪很低落。
“回家,回去几天啊”齐小虎不意外,随意问道,与杨青等人在一起一个月,杨青擅自离家出走,来到御风宗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最少得五天,我家离御风宗有着两三百里的路呢”杨青发愁地说道,昨天就想到回家,五天的时间除了往返,能在家里待着的时间也就是不到一天。
吕真等人能从杨青的神色中看出他对父母的愧疚和担忧,也能够理解杨青现在的感受。今日才说出来,是因为忍受不住心中的念想。
寒铁矿区不限制弟子的自由,前提是你能把当日的功课完成,其他的时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这一走就是五天,完不成功课也不会被驱逐出御风宗,我担心那周腾云会借此找你的麻烦啊”吕真担心地说道,在他心中周腾云已经被划入‘小人’之列。
“不会吧,我们都已经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还会那样对付杨青吗”田博摸摸脑袋,他认为自己没去反抗周腾云,周腾云就不会继续对他们有着偏见。
“不好说,人心难测,他心情不好没准就拿咱们撒气,柿子挑软的捏”吕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周腾海记恨他们。周腾云也不是气量大的人,周腾海和周腾云还是同族兄弟,有这种关系,周腾云会怎么对待他们可想而知。
“五天的时间,倒也没有问题,这五天的功课都完成了,我们再瞒着点,周腾云也不一定会发现”齐小虎用手托着下巴寻思着,眼睛一转有个想法。
“如果问我们杨青去哪里,咱随便撒个谎说他去山中修炼了,他就是不相信又如何”田博眼睛一亮,也觉得齐小虎说的在理,寒铁矿区许多的弟子会走到群山中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修炼。
“这样可行,但也不能马上就走,得先麻痹他一下,我不信他天天盯着我们”吕真眯着眼睛说出自己的想法,随后打个响指“这五天的功课,我帮你做了”
“就你,自己能完成?”三人满脸怀疑地看着吕真,吕真被问的脸上一红。
杨青决定过十天之后再回家,先把差的两天功课补上,随后为自己离开的五天准备一些矿石,再帮着吕真还上欠那两名少年两万多斤的矿石,十天的时间能帮多少是多少,总不能自己歇着看着吕真自己去开采矿石吧。
这十天的时间,杨青简直是度日如年,对于归心似箭的他,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天清晨,杨青换好干净的衣服,怀揣着十两银子和一张吕真昨夜交给他的书信。背后的包袱里有着昨夜特意留出的两个白馒头,用来作今天的干粮
趁着还没有人起来活动,溜出了寒铁矿区,这五日的功课杨青不担心,有着吕真等人的帮忙,一定能完成。
这十两银子,是他来到寒铁矿区两个月所得到的,书信是替吕真带给他的家人的,还说等把书信交给吕真的爹娘时,杨青会有一份小小的惊喜。
捎封书信这种小事杨青还是能办的了,吕真的家在陌柏镇,杨青正好路过,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杨青出了寒铁矿区,放开脚步飞快地跑了起来,山路开阔,跑起来也不费力,心情迫切,身轻似燕。去风居城还有一段是没有路的,杨青站在高处认准方向,脚下踏过石块,向风居城的方向奔去。
跑累的,停下来喘息一会,原地修炼《先天十六式》来恢复体力,体力恢复好,就开始奔跑起来,杨青不想把时间耽搁在路上。
“这就是陌柏镇了,吕府”陌柏镇的格局与双兴镇差不多,杨青站在陌柏镇的街道上喘着粗气,小声地嘀咕着,
现在已经临近日落,杨青跑了一天到了陌柏镇,杨青按着吕真所说,又打听几次,找到了吕真的家。
吕府的布置简约但不简朴,古色古香,颇有文墨的气息。
杨青叩开吕府大门,说明来意,被一名自称是管家的人领入前厅,将书信交给吕真的父亲。
“杨青侄儿,小儿多亏了侄儿的帮助”吕真的父亲面色随和,举止文雅,看过书信后,脸上有着宽慰的神色,与着杨青道谢。
“叔,我和吕真是朋友,应该的”杨青站在吕真父亲面前有些拘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叔,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知道侄儿你有急事,也就不留你在这吃顿便饭了”吕真的父亲和善一笑,看完书信对杨青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孙伯,去牵一匹快马送给杨青侄儿”
杨青怎么好意思接受,吕真的父亲说这是吕真在信中特意提到的,让他莫要推迟。杨青才知道这就是吕真说的小小的惊喜,他确实需要马匹代步,也就没再拒绝。
“叔,我这就走了,您回吧,四日之内我会把马匹送回来的”吕真的父亲把杨青送到吕府门口,杨青牵着一匹白马,与他们真诚告别。
月亮高悬,晚风习习,在宽阔的官道上有一名少年牵着一匹高头白色骏马飞奔着,带起一阵的烟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夜赶路的杨青。要问他为何要牵着马跑,而不是骑着马。是因为杨青出了陌柏镇之后才发现自己还不会骑马。
尽管周围没人,杨青还是觉得一阵阵的脸红,翻身骑在马上,白马原地打转就是不向前走,尝试了几遍,白马终于按着杨青的意思跑了起来。
可没想到的是,杨青在马背上晃的厉害,几次险些掉下马,努力将身体稳住,马的速度也提了上来,没跑几里地,屁股颠地生疼。
杨青勒住缰绳把马停住,纠结一会就出现了刚才的情景。
普通的马匹一日能跑百里左右,这是在托着人的情况下。杨青是牵着马跑,情况当然不一样,杨青跑累了停下来修炼《先天十六式》时,白马打着响鼻表示自己的不满,这种没有负担的奔跑它还没尽兴。
且不说白马对杨青的不满,就说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朝阳破晓,日升日落,转眼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泥泞的古道上奔腾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骏马膘肥体壮,四蹄飞扬,奔跑得迅速。骏马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疲倦的脸庞中有着忍受疼痛的表情,眼神中却是兴奋、欣喜、眷恋…
杨青在这两日一夜的时间除了让马匹休息,饮水,自己修炼《先天十六式》恢复体力的两三个时辰外,其他的时间都在赶路。
在到达双兴镇的时候,去镇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去为他爹娘和弟弟精挑细选了三件衣服,又买些糖人和小糕点放在背后的包袱里,接着马不停蹄的往村庄赶去。
现在是酷暑,这个时候乡下人都要把桌子移到院子里,这样晚上吃饭时才不会那么的闷热,不然饭没等吃完就满身是汗了。
杨家三口人吃过晚饭,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杨大志坐在木凳上,双目无神地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旱烟,周围烟雾萦绕。眼睛直直地盯着敞开的木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秀鬓角的黑发现在已经有着几缕斑白,神色懊悔地望着木门,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有着深深鱼尾纹的眼睛中溢满了泪水。
“娘,你别哭了,我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骑着大马回来的”杨松看到何秀留下眼泪,蹲在地上幼稚地劝说着,稚嫩的童音中也有着哽咽。
“别跟我替那个混小子,我就当没这个儿子,看回来我不扒他的皮”何秀口是心非地说着气话,用干燥的手背擦着眼睛,她不想让杨松看到她哭。
“娘,我哥回来了,你看…”杨松惊喜地喊道,一转身跑了出去。
“臭小子,你还学会骗人,看我…”何秀好笑又好气地伸手要掐杨松的耳朵,一伸手却掐了个空,无意间看到木门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爹、娘…”杨青泪水模糊了眼睛,喉咙中好像塞了东西,想大声喊却又发不出声音。
“儿啊,你可回来了…”何秀听到这声‘娘’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