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不是去年才战败了吗?”
陆云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线急报。
去年,武宁伯郑霸天,带着楚家兄妹东征,在雍平关大败金日蝉五万士兵,又在临海城外全歼上官烈五万部众。
东夷大败,向离国支付了一百万两战败赔款。
陆云奎虽然在梦中梦见了东夷和西戎一起出兵,攻陷上京城,却依然认为,东夷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再犯离国边境的。
可惜,李伯昌的军报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东夷女皇上官凤,御驾亲征,已经抵达胶州城外。
同时雍平关和临海港外,都能见到东夷战船。
“快,快派人去追回离阳侯,请他回来商议。”
此时,陆云奎觉得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离阳侯楚戈了。
虽然李伯昌是他培植的东线主帅,但真要打起仗来,他心知肚明,谁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传旨太监快马加鞭,才在上京城外一百里追到了离阳侯。
十万大军前行,速度快不了。
被追上的离阳侯楚戈,听到圣旨宣他暂缓带兵离京,即刻返京进宫,差点将圣旨摔到地上。
西北的军报每日一封传回上京,他深知西北军情有多紧急。
若是他不带兵去增援,西北的那点兵力,根本不够。
皇帝这么着急忙慌的叫他返京,离阳侯也担心是出了大事。
他仔细的询问了传旨的太监。
幸好,陆云奎虽然没在圣旨上写明,却告诉了传旨太监,若是离阳侯不肯回来,就告诉他东线开战了。
离阳侯很无语,陆云奎剥夺了他东线军权,这些年不遗余力的扶持自己人。
结果,一遇大战,还是要找楚家军。
若不算楚天骄私招的兵力,东线如今的兵力,比西北还多,至于吗?
气恼归气恼,离阳侯却不能跟皇帝赌气。
毕竟,他也不太信任李伯昌面对大战的指挥能力。
“公公稍等,我去安排一下,就随你返京。”
离阳侯忍住了烦躁,使了个眼色,几名亲卫懂事的将传旨太监和随行的侍卫隔绝了起来。
离阳侯对亲信将领汪直道:“你率领前五营,即刻赶往阳关,不做停歇。传令西北全境,此战由大小姐楚天骄指挥。
我先回宫看看,若是无事,会尽快带后五营赶回西北。
不过既然东线已经开战,你告诉大小姐,这五万人,别指望了,估计必须留上京机动了。”
汪直也是跟了离阳侯多年的老将了,如今官至三品卫将军。
听完离阳侯的安排后,没有一丝含糊的抱拳道:“末将听令!”
离阳侯这才下令后五营的五万楚家军原地待命。
他并未按照圣旨上说的,让这五万人返回西山大营,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愿东线情况不要太复杂。
离阳侯赶回了上京。
御书房内,这一次陆云奎召集来商议的人,比上一次更多。
楚烨也在其中,离阳侯未到之时,陆云奎就一直抓着楚烨问策。
楚烨任职兵部侍郎多年,年少时也曾跟着老离阳侯打过仗,虽然指挥作战的能力相较他大哥四弟差了一些,但大局观还是有的。
他劝陆云奎道:“陛下,越是艰难的时候,咱们越要稳住心神。切忌乱了阵脚。
此时东线虽然开战,但形势远好过西北。
且不说去年刚刚跟东夷战过一场,就说东夷人的战力,远远不及西戎人。
去年陛下又下旨征兵十万,其中八万都增补到了东线,如今东线三座关卡要隘驻军加上曲州军,合计有十五万大军,本该是能抵抗住的东夷人的进攻的。”
去年一场大战,胶州根本就没有真正打起来,死亡的士兵,大多都是死在那场瘟疫中的。
因为有洛霓裳制出了治疗疫病的药物,死亡的人数并不多。
胶州原本的驻军,基本都保存了下来。
曲州军也未动。
战死的,都是临海城的驻军和少量的雍平关驻军。
兵部尚书崔刿也附和道:“正是如此,东夷不过弹丸小国,去年才折损了十万大军,这一次就算上官凤御驾亲征,最多也能出兵二十万。咱们还有险关要隘,若这样李伯昌都挡不住上官凤,李伯昌这大将军,怕是当到头了。”
陆云奎听了后心下稍安。
不过他又想到了那个梦,还是紧张,铁青着脸说:“去年东夷才出兵十五万,五万人还在胶州城外围而不攻,李伯昌不是一样被个疫病就困在胶州,动弹不得?”
楚烨这下真忍不住翻白眼了。
心道:“你既然知道李伯昌不顶事,为何又战后立即撤销了武宁伯东征军大帅的职权?将楚家军全数召回?”
其实这帮人在一起,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让皇帝心安而已。
直到离阳侯进宫,陆云奎才找到主心骨。
“楚爱卿,你可算是回来了!”
当看到高大魁梧的楚戈走进御书房时,陆云奎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这一刻,他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离阳侯离京了。
只有让楚戈守在上京,他才能安寝。
离阳侯看完军报,心里一咯噔,他倒不怕东夷人,他是想起了楚天骄说的多国联合出兵围攻离国的局面,如今,印证了。
“陛下,南楚使团可还在上京?”
陆云奎急道:“楚爱卿,如今正说东夷来袭的事呢,你提南楚作甚?”
离阳侯皱着眉头看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徐克俭一愣,忙道:“在的,之前户部周尚书在朝堂上建议,向南楚购粮,如今正跟南初使团商议呢。”
周长安也在一旁点头。
离阳侯心下稍安,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对陆云奎请求道:“陛下,麻烦您派人去番坊看一眼,景竺可还在上京,若是还在,一定要安排人盯紧了,轻易不能让景竺离京。”
陆云奎也不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离阳侯为何要问南楚使团。
他急急派人去番坊查问。
等待的时间里,离阳侯对东线的看法,跟楚烨的分析基本一致。
不过,为了以保万一,他提议道:“若是陛下还不放心,城举荐武宁伯镇守曲阳关,有武宁伯在,东夷人即使拿下胶州,也过不了曲阳关。”
陆云奎有些作难。
武宁伯是朝中武将中,他最讨厌的一个,仗着年迈有资历,每每对他出口不驯。
若不是看在自己当初曾在他麾下押运粮草的份上,陆云奎真恨不得夺了武宁伯的爵位。
上一次楚戈中毒,无人可挂帅出征支援东线,他才不得已重新启用武宁伯。
战事一了,就又将武宁伯身上的职位,剥了个干净,将武宁伯的战功,补偿到了他孙子郑闯的身上。
如今又要他下旨去请武宁伯,他有些落不下脸来,还不知道那死老头子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呢。
“楚爱卿,还是算了吧,武宁伯如今也到了安享晚年的年龄了,朕怎好再去打扰他?”
离阳侯深知皇帝和岳父的过节,只得好言相劝道:
“陛下,东夷此时出兵,可以肯定是和西戎勾结了的。
咱们如今要应付的,是两国围攻,不容有失。伯爷虽然年迈,但运筹帷幄远胜李伯昌。臣提议让武宁伯坐镇曲阳关,只是为了多一层保障。
想想去年那一场大战,若是没有武宁伯率兵东征,东夷人很可能就越过曲阳关,直奔上京而来了。”
陆云奎最怕的就是敌军直奔上京而来,慌忙下旨:“快,去请武宁伯!”
这时,去番坊查看的侍卫和太监回来了。
当得知景竺不见了时,离阳侯大惊:“遭了,南楚必会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