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你参我,我就参你!(1 / 1)

雨雾弥漫的山间,缥缈的云霭遮蔽了天光,树荫之下的土堆,笼罩在暗影中。

杜宁舟跪在湿漉漉的落叶和泥泞中,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谁死了?”

如此凉薄的声音,却如天籁一般,将杜宁舟的整个世界点亮。

这几日,楚大人安排这个声音的主人给他撑腰,每当他偷瞄他时,这个凉薄的声音,就会恶意满满的嘲讽他。

那几日,他也曾暗自伤心。

可如今,他不在乎了,只要能再听到这声音,再见到他,就算他瞧不上自己,杜宁舟都不在乎了。

杜宁舟缓缓的扭转身体……

他看着他,湿润的发丝紧紧的贴在他白皙的前额上,桃花眼中萦满了血丝,性感凸起的喉结因喘息上下颤动,青衣被划破,露出了精致诱惑的锁骨。

雨水滴嗒在锁骨上,钻进有些褴褛的轻薄衣衫,顺着结实的胸膛,滑入……

杜宁舟有些嫉妒那滴雨。

他的眼眸已经被泪水和雨水遮蔽,子辰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杜宁舟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回来了?真好。”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痴痴的望着子辰。

以为他死了时,杜宁舟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宣泄着自己的相思。可他回来了,情感回到了现实。

只要他活着就好,杜宁舟暗暗想道。

“谁死了?”子辰又追问了一句。

杜宁舟扭头看了眼插在土堆前的木牌,慌忙将木牌拔起,抱入了怀中。

楚天骄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子辰跟前,一拳头捶在了子辰的胸膛上,喊道:“子辰,你活着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虽然楚天骄并没有用大力气,但子辰却“哎哟”了一声。

“你受伤了?”

“被水拍到石头上,撞伤了一点。”

楚天骄急忙叫秦本拙给子辰查看。

秦本拙上前就要去扯子辰的衣襟,子辰用手挡着:“好歹找个帐篷让我休息一下再看吧?”

几人陪着子辰,回到秦本拙住的帐篷,子辰之前与他同住。

解开衣襟时,杜宁舟心疼得闭上了眼睛。

楚天骄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本拙叹道:“你这哪里是一点点伤,肋骨都断了两根,看这满身的青紫,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子辰依然用那清冷的声音,淡淡说:“这不算什么。”

他抬头望着楚天骄和杜宁舟,不满的斥道:“你俩看够了吧?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了?”

楚天骄讪讪的转身,“老秦,给他好好治,治不好我就打断你的肋骨。”

说完,她背着手踱步走出帐篷。

杜宁舟不想走,子辰嫌弃的扫了一眼他还抱在怀里的木牌子,冷笑了一声:“你刚不会是在给我立衣冠冢吧?”

杜宁舟慌张的撒腿就跑。

帐篷里只剩下了秦本拙和子辰。

子辰这时才放松下来,倒在行军床上,昏睡了过去。

雨确实变小了。

连续多日的大雨滂沱,如今这点毛毛细雨,让楚天骄看到了希望。

刚才走得急,忘记撑伞了。

楚天骄就这么从雨雾中,沿着山腰的泥泞小路,巡视着灾民的情况。

濮阳的百姓,如今都认识她了。

“楚大人,给您斗笠。”一名面相粗糙的妇人,从临时搭建的木屋中,取了一顶斗笠,送给了楚天骄。

“楚大人,雨快停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陶村的村长问。

楚天骄想起聂风说的大河已经改道,得先确定新河道的事。

“老丈,等放晴了吧。我等会儿就先下山,去帮你们联系山下的安置点。”

几个村的村长聚集在一起,他们推了推陶村的村长:“老陶,你问问楚大人,她不会走吧?”

陶村的村长鼓起勇气问楚天骄:“楚大人,是不是天放晴了,你就离开豫州了?”

楚天骄知道这些百姓是担心她离开豫州后,他们的生活便没人管了。

“大伙儿放心,我定会在安置好你们之后,才离开豫州。”

楚天骄当天就下了山,从龙门山的另外一侧,绕道去了荥阳。

孙谨言一听楚天骄又来了,压着火气,在官衙大堂接待了她。

泄洪之后,大河水位明显有下降。

得益于这几年聂风在豫州当水曹,将豫州段的河堤,都防护得不错,荥阳至今还安然无恙。

雨小了后,溃堤的风险,也变小了。

“楚大人,您不在我豫州四处掘堤,怎么有空来我这州牧府了?”

孙谨言一见面,就冲着楚天骄语气不善的讽刺道。

楚天骄原本还打算敬着点他,毕竟人家才是豫州的地方官。

听孙谨言这么一说,她的暴脾气压不住了。

她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大堂正中的案台后,这是孙谨言平时处理公务和审案的地方。

既然孙谨言不要面子了,楚天骄也就不准备给他面子了。

她官职高半级,上座合情合理。

孙谨言见楚天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天骄一拍惊堂木,叱道:

“孙大人,我来问问你,这十几日,豫州的河堤岌岌可危,你上了几次河堤?

一次都没有吧?

听说你一直在忙着四处联络人参我,怎么样,朝廷下旨申斥我了?

还没有吧?

你给我等着,你参我,我还参你呢!

你身为一州之牧,尸位素餐,大灾当前,毫无作为。

整日蝇营狗苟,算计人心,拉拢世家,罔顾百姓身家性命!”

孙谨言气得指着楚天骄:“你……你……你一派胡言!”

若是其他人,孙谨言一定已经叫衙役拿下了,可这是楚天骄,他的那些衙役,还不够楚天骄练手的。

孙谨言只得听着楚天骄继续骂他。

楚天骄翘起了二郎腿,一巴掌拍在案台上,红木的案台应声断成了两截。

孙谨言吓得冷汗直冒。

他想起了冯之夏的狠。

冯之夏手握重兵,竟然就敢杀了信阳王妃,差点屠了信阳崔家满门。

这楚天骄,搞不好比冯之夏更狠。

好汉不吃眼前亏,孙谨言决定暂时不跟楚天骄硬刚。

楚天骄继续说道:

“既然朝廷的旨意是让我帮助你们豫州抗洪,我听取水曹聂大人的意见,又实地参与了抗洪,有什么不对?

濮阳一万多的百姓需要转移,你就派了几个衙役来,事都是我帮你干的,你好意思吗?”

孙谨言擦了把冷汗,“楚大人,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别在这弯弯绕绕的了。”

楚天骄知道这老头怕了,这才抛出了她今日来的目的:

“濮阳的一万多灾民,他们的田地和家园被冲毁,你赶紧的想办法,划出一块区域来。等天晴了,让他们重建家园。

重建家园的物资,土地,田地,粮食,你都给我拿出个方略来,该当如何解决?”

孙谨言黑着脸抗议:“濮阳的地,都过了水,你让我怎么解决?豫州又是旱灾,又是水灾,没钱没粮,我解决不了。”

楚天骄冷笑道:“你别给我找借口,限你明日天黑前,给我拿出方略来。否则,你信不信,我敢抄了你孙家,填补安置灾民的不足。”

孙谨言想到自己的家产,都被他夫人,带回老家去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得意楚天骄拿他没办法时,外面有衙役跑进来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公子小姐回来了!”

孙谨言一愣,走了好几天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呢?

楚天骄知道孙谨言把家眷送走的事,想到孙夫人现在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

她有心留下来看个热闹。

不管孙谨言怎么暗示,楚天骄都赖着不走。

孙谨言无奈,只好答应她会考虑一下濮阳灾民的安置办法,明日告诉她。

楚天骄这才站起了身,准备告辞。

谁知孙谨言刚把楚天骄送到州牧府外,就看见孙夫人和孙家的少爷小姐们,跳下一辆破破烂烂的板车,冲到孙谨言的跟前哭嚎:

“老爷,不好了,咱家的东西,都被流民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