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骄现在根本就没空见凌寒冰。
她和秦本拙正在给陆钰做最后的缝合。
表面上看来,给陆钰取箭头的过程,还算顺利,但是陆钰流了那么多的血,楚天骄不知道陆钰是否还能醒过来。
陆钰胸腔被打开的肋骨,被秦本拙重新固定。
当秦本拙发现楚天骄的缝合技术比他还好之后,就变成了秦本拙指导,楚天骄操作。
当最后一针缝完时,楚天骄亦感觉到了腿软。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闭眼了,这一夜加上半天的时间,又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即使她的意志力再顽强,身体也受不住了。
但她却坚持着推门唤来了凤甲,让凤甲把张大夫叫来,一起商讨后续用药。
秦本拙认为,补血和避免发热是关键,跟张大夫一起商讨着开了药方,凤甲安排了人去抓药熬药。
楚天骄握住了陆钰的手,在他耳边反复的念叨着:“阿钰,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然后,因为实在太疲惫了,楚天骄昏睡了过去。
凤甲将她抱回了房间,将陆钰暂时交给了秦本拙和张大夫照顾。
楚天骄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来了。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去看了陆钰。
陆钰依然在昏迷中,鼻息微弱,毫无血色,幸好热度并未上升。
此时楚天骄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唯有耐心的等待。
幸好,按照行程,只要陆钰能再挺三天,洛霓裳就该到了。
陆鼎峰从地牢回来,想看陆钰。
楚天骄让她先去沐浴更衣。
虽然楚天骄不懂具体的医理,但她固执的坚持着洛霓裳教她的伤后护理原则。
就连她自己,进陆钰的病房时,都要先清洗一遍。
这么做似乎有些效果,陆钰直到现在,体温都不是很高。
陆鼎峰沐浴之后来到陆钰的病房。
照看陆钰的张大夫已经被楚天骄请去休息了。
陆鼎峰冲到床前,看到自己的小孙孙,心疼得直抽抽。
“小孙媳妇,我小孙孙能挺过来吗?”
“太祖爷爷,我真的尽力了。如果太奶奶在,肯定能做得更好,可当下,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能否挺过来,就看阿钰的意志力了。”
陆鼎峰也知道楚天骄肯定是尽力了,坐到床边,戚戚然的撸了一把陆钰的头顶。
“老天真是不开眼,为什么不将陆兆凌这龟孙收了去!
同样都是我陆家的子孙,我可爱的小孙孙受尽折磨,陆兆凌那龟孙,却雷都劈不死!
……”
听到陆鼎峰突然开始骂陆兆凌,楚天骄诧异的望向她。
陆鼎峰说道:“凌寒冰刚才交代,他离京前,陆兆凌曾经约他见面,暗示他想办法找机会伤了陆钰。”
楚天骄想到前世凌寒冰确实成了陆兆凌的爪牙,狐疑道:“他有没有交代,他为什么会听陆兆凌的话?如今几位皇子中,陆兆凌的胜算并不大。”
陆鼎峰摇头:“他没说。”
楚天骄道:“这不过是凌寒冰为了转移咱们得仇恨,故意这么说的,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陆鼎峰问:“暗夜司的人进州牧府,许多人都看见了,怎么办?
我审了凌寒冰,他还有两名下属留在外面。”
楚天骄想了想道:“事已至此,人肯定是不能放的了。
你告诉太姑爷爷,让他带着凌寒冰的手下,出去抓那两个漏网之鱼。
等人都抓齐了,再开城门。”
陆鼎峰点头,“不若我再找人放出消息,说有西戎奸细混入了城中。
再找人扮一扮西戎人和暗夜司的人火拼?”
楚天骄秒懂了陆鼎峰的想法。
“行,就这么办!”
陇城突然封闭城门的消息,传到了武胜县。
王庭听到消息后立即骑马出发,向陇城赶。
等他到了陇城时,得知是州牧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王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派人去甘州大营通知李匡。
自己带着亲随和护卫,守在了城门外。
一直到傍晚前,陇城城门才打开。
王庭赶到了州牧府,直冲后宅。
王庭冲入州牧府的后宅,并未被阻挡。
他在陆钰的病房外,见到了楚天骄。
“楚天骄,你搞什么名堂,突然封锁城门,吓了我一跳。”
楚天骄有气无力的道:“我抓细作呢。”
当楚天骄告诉王庭甘州混入了西戎奸细,被暗夜司的人发现,一路尾随进城时,王庭根本不相信。
“西戎人?怎么可能?我刚在街上,明明听说暗夜司的人是来找你的。”
“对,暗夜司的人就是来通知我发现了西戎细作的。然后他们就走了,结果遭遇了西戎细作,火拼后全军覆没,可惜了!”
王庭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天骄,诘问道:“楚天骄,你莫非把我当傻子?”
楚天骄:“……”
看楚天骄不说话,王庭一猜就知道是楚天骄在整大活,他靠近了楚天骄,鬼鬼祟祟的悄声说:“楚天骄,你这么整,总得有个原因吧?”
楚天骄知道要瞒过王庭有难度,只得告诉他陆钰就在里面,如今生死一线,是被暗夜司的人伤的。
王庭一听,顿时急了。
被楚天骄推去沐浴更衣后,才得以见到昏迷中的陆钰。
“阿钰,阿钰,你这坏小子,我是写了信叫你到甘州来一起玩耍,可我没叫你躺着来啊?”
王庭在床前嚎道。
楚天骄竟然发现一直纹丝不动的陆钰,仿佛皱了一下眉头。
联想到陆钰和王庭从小相爱相杀的缘分,不禁鼓励道:“王胖,你嚎大声点!”
王庭没懂啥意思,转头愣愣的看着楚天骄。
楚天骄解释道:“我今早给阿钰拔完箭头,他失血过多。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能不能醒了。刚你嚎那一嗓子时,我似乎看见阿钰皱眉了。”
王庭一听,那不得了啊,自己竟然能唤醒陆钰?
为了兄弟,这活怎么都得整啊!
于是,他扯开了嗓子,卖力的嚎了起来。
“阿钰啊!你个坏种啊,从小就爱阴我,可是你瞧瞧我对你多好啊,一听说你在南宁遭罪,立马就离家出走去救你了……”
听着王庭诉说他俩自小到大的交情,楚天骄在一旁听得心酸,也跟着述说了起来。
“阿钰,从小就是你帮着我黑王胖啊,我只负责揍他,你负责阴他,咱俩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如今王胖可不得了,人家是王青天了,我也不好揍他了。
阿钰,你快醒过来吧!
你再不醒来帮我看着王胖,他就要在我地盘上撒野了!”
两人为了唤醒陆钰,在屋里卖力的哭嚎着。
屋外刚刚赶到的李匡,一进后宅,就听到了他们在嚎陆钰,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陆钰死了呢。
虽然陆钰跟他算得上情敌,可从东夷回来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发展成了好兄弟。
屋里的哭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凤甲还堵在门口,说他没沐浴更衣,不能进去。
李匡一想,沐浴更衣,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啊,这……这岂不是真完了?
李匡红着眼跟着凤甲指派的下人去外院客房沐浴更衣,躲在浴桶里呜呜直哭。
陆钰病房中,王庭一看嚎了半天不奏效,陆钰再没动弹一下,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阿钰啊,你要再不醒来,我就要跟楚天骄拜堂成亲了!”
此言石破天惊。
屋外刚刚沐浴归来的李匡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屋内床上的陆钰,眼睫毛微微颤动。
紧盯着他的楚天骄和王庭一阵惊喜,相视一眼,心有默契的开演。
“楚天骄,你是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的!”
“王胖,我是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
这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三人都很熟悉,只不过小时候,那个被强抢的民女,一般都是由陆钰来演。
王胖自然演恶霸,楚天骄则演的是半路杀出来拯救“美人儿”的侠客。
就在陆钰的床边,两人分饰三角,开演了起来。
终于,床上的陆钰睁开了眼,轻声怒道:“王胖,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