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安带着人去叶府大闹了一场。
可叶汀兰确实是没有真正的解毒药方。
被周长安逼得没有办法了,叶汀兰祸水东引:“我那本书肯定是被楚天娇抢去了的。
之前我被人套麻袋,想来想去,应该就是楚天骄干的。
也就是那一次,我丢失了那本书。
只要找到楚天骄,就能拿到解毒的方子。”
周长安结合之前楚天骄提醒周彤云的事,暂时相信了叶汀兰的说法。
为了救自家儿子,他只能低下头去求楚家。
楚烨在前厅接待了周家父女。
这一次周长安备了大礼。
以前每一次见到楚烨,周长安都是鼻孔朝天,今日却躬下了身,态度极其的谦卑。
“楚大人,漏夜前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还请见谅!”
楚烨一脸惊奇道:“周尚书是看了兵部提交的伤亡抚恤金条陈,连夜上门商讨来了吗?
这份为政勤勉的精神,实乃我辈楷模啊!”
周长安一愣,没有听懂楚烨什么意思。
他这两日都告病在家,还不知道伤亡抚恤金的事。
楚烨板下了脸问:“今日我已经将与西戎这一战的伤亡名单和抚恤金明细,报到了户部。难道周大人不是为此事前来?”
“神特么的伤亡抚恤金,老夫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来找你,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是在跟我演戏。”
周长安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敢发作楚烨。
他冲着楚烨躬身一揖,姿态又放低了两分道:
“楚大人,犬子锦云中了毒,命悬一线。老夫今日前来,是想请武胜县主过府一叙。”
楚烨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梗住了脖子,嚷嚷道:
“你儿子快死了?
有病找太医去啊,我楚家人都是莽夫,你请我那大侄女去作甚?
她抬个棺倒是有一把好力气,但堂堂县主,你儿子配请她抬棺吗?”
楚烨摆出要吵架的架势,令周长安分外的头疼。
以往在户部和朝堂上,他们两人没少这么吵。
但今日他可不能接楚烨这犟驴的茬。
如果他敢接茬回怼,楚烨一定会像每次被他赶出户部衙门时一样,将自己赶出离阳侯府大门。
“楚大人,老夫听闻令侄女会些医术……”
周长安话还没说完,便被楚烨打断:
“我们楚家人,都没脑子,医术这玩意儿太高端,不会!吹唢呐倒是会,你要不要帮忙?”
说楚家人没脑子这话,是周长安经常在户部衙门里讽刺挖苦楚烨的,楚烨现在奉还给了周长安。
周长安被楚烨气得够呛。
这个犟驴,明摆着是不跟他谈抚恤金的事,他就不接解毒这话头。
周长安只得硬着头皮画大饼:“楚大人还是先将县主请出来吧,抚恤金的事,老夫明日回衙门看到兵部的条陈后,会考虑的。”
楚烨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递了过去道:
“还好,我身上正好有一份备档的,周大人先看看,我这就叫人去请我那侄女。”
周长安现在哪有心思看这个,但又不得不看。
如果他说自己不看,他可以保证,这楚烨定然还会从中作梗,让他见不到楚天骄。
见周长安开始装模作样的看起了那份折子,楚烨这才坐回了正中主座的椅子上。
这时,仆役上来奉茶。
楚烨端起茶杯小口的喝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周长安坐在了一侧的客座上,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焦急和怒火。
周彤云站在他的身后,心神不宁的望着门口。
楚天骄算着时间,出现在了前厅。
周彤云一看见她的身影,就扑了过去,拉着楚天骄哀求道:“楚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哥吧。”
楚天骄抽出了被她拉着的手,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头装憨:
“咦,这不是叶汀兰身边那个嘴替周小姐吗?
你不是从小就叫我莽女,说我目不识丁。今儿可是奇了,怎会认定我能救你哥?”
周家父女看楚家这叔侄俩,一模一样的装傻套路和表情,苦笑连连。
以前这对父女有多爱损楚家人,现在就有多尴尬。
周彤云眼泪都急出来了。
她哭着将叶汀兰之前的话转述了一遍。
楚天骄神情淡定的反问:“她说什么你就信,那你找她去呀!”
周彤云被噎住了。
楚天骄这才昂起了头宣布:
“我没捡到过她什么书,不过我倒是跟着王老太医学了几天医术。你哥这种情况,我似乎,可能……恰好能治。”
周家父女顿时明白,叶汀兰说那本毒书在楚天骄手上,应该是真的了。
只是楚天骄不承认罢了。
周彤云一咬牙,跪了下来,恳求道:“楚姐姐,只要你能救我哥,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楚天骄避开了这一跪,心中暗道:“看周彤云对她哥那份真情实感,倒是不像叶汀兰般坏到根里去了。”
楚天骄步入了厅中,望向了周长安,拱了拱手道:
“周世伯,我爹三日后回朝,那些伤亡的将士,却不能跟着他一起得胜凯旋。
我正准备明日出城去迎接英灵。
只是这两手空空的,总觉得愧对那些跟着我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周长安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知道今日如果不答应批了那二十万两的抚恤金,楚天骄是绝对不会跟着自己去周家的。
周长安对楚烨说:“这条陈我可以批,但最终还要上报给陛下定夺,此事能否成,老夫不敢保证。”
楚烨指着那条陈道:“你先签字。”
周长安签了字,写下了户部同意的批语,盖上了自己印鉴。
楚烨将条陈揣进了怀里。
他只需要去户部将今日那份没签名的换回来,把兵部的其他流程补上,便可以呈交皇帝了。
但周长安说的也是事实,这是最终还要廷议。
如今的朝廷,叶林轩和周长安这一伙人,话语权极大,明日廷议时,还需周长安帮忙。
要说这离国朝堂,经历了五代后,与离太祖和太宗时期朝廷的励精图治,政策清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仿佛就像是历史的必然般,到了第四代,第五代开始,贪腐、厌战、苟且偷安的风气,便会在朝堂中泛滥。
就连皇帝,也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名为力求平稳,实际无所作为。
国库紧张,军费一再压缩,常年拖欠军饷和抚恤金,这几乎已经成为了离国朝堂的常态。
楚烨心里还是没底,望向了楚天骄。
楚天骄拉过楚烨悄声说:
“呆会儿二叔陪我去周家走一趟。我可以先保周锦云不死。
至于周锦云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廷议时,周长安会不会帮你了。”
楚烨顿时乐开了花。
周长安见这叔侄二人笑得贱兮兮的模样,心中一阵发慌,却只能硬着头皮请这两人跟他一同回府。
到了周家,一群人直奔周锦云的院子。
楚天骄装模作样的给周锦云把脉问诊。
其实她那刚学没多久的医术,根本诊断不出周锦云的毒。
但她不需要诊断,人家王老太医和徐太医,都已经诊断过了。
她只需要将解药拿出来即可。
但楚天骄觉得,不能让周长安觉得这太容易了。
楚天骄时而蹙眉,时而沉吟,做足了戏后,才道:“肺乃娇脏,其性喜燥恶湿,喜刚恶柔……”
楚天骄将最近背的医书上跟肺有关的内容,大段大段的背了一遍后才说:“此毒可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