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骑兵全速前进的动静,还是相当大的。
快靠近襄阳城时,先行去刺探军情的幻影赶了回来,向陆钰禀报:“世子,襄阳城下,大约有八九万的南楚人,咱们就一万人,过去也不一定能打得赢啊!”
陆钰下令军队停下,突然看见旁边有一片树林,计上心头。
他想起了楚天骄在阳关外让楚珉宇拖着树枝草尾伪装十万大军的计策。
“刘海,你带着你的人进树林,砍些树枝,绑在马尾后面。”
这刘海曾经是南宁王府囤在飞云坳的士兵。
刘海在飞云坳时,就是队长,加入楚家军后,很快就被楚天骄提拔为了百夫长。
刘海曾经劫过陆鼎峰,还与陆鼎峰拜过堂,幸好楚天骄及时赶到,才救下了陆鼎峰。
但自此,这刘海就对离阳侯府的二等丫头桑葚,情根深种。
为了将来有一日能够封侯拜相,迎娶心爱的姑娘,刘海打仗那都是不要命的,十分的凶悍。
这次与西戎的战役中,刘海立下赫赫战功,已经被升职成了千夫长。
刘海也算是陆钰的老部下,听到世子吩咐,也不问为什么,就带着人冲进了树林。
刘海手下有一千人,没一会儿这些人就拖着大量的树枝出了树林。
陆钰安排了两千人在马尾后拖上这样的树枝。
“待会儿我带着八千骑在前面。你们这两千人,暂时不要靠近襄阳城,就隔着五里地,来回跑,弄出大的动静来。
这南方的路面,尘土没有西北大。光如此还不行,你们看见有山丘,就派人上去,从山上搞点落石滚木下来,总之动静越大越好!”
这一万骑都是参加过阳关之战的,自然明白陆钰此计的用意,尽皆领命。
陆钰带着八千人,重新上马,向着襄阳杀去。
正在指挥攻城的景竺站在楼车之上,突然发现远处有飞鸟惊起,心中一动。
“斥候快去看看,敌军有多少人?”
南楚的斥候小队,爬上了襄阳城旁的高山,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队骑兵正赶来。
看这一队骑兵的数量,大约是八千到一万。
但是远处的山坳背后,还有大量的尘土扬起。
有斥候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还夹杂着如雷鸣般的声音。
斥候赶紧的跑回去向景竺禀报。
景竺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大帅,咱们为何不攻了?”
眼看着襄阳城马上就要破了,景竺此时下令收兵,副将觉得太可惜了。
景竺面色冷肃,厉声道:“快去传令,连阿史那陀钵都挡不住楚天骄的铁骑,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挡得住?”
副将只得快跑去传令,一时之间,锣声四起。
襄阳城墙上只剩三千将士了,个个身负重伤,听到锣声,大喜:“南楚人要收兵了!”
看到南楚人着急的收兵,向西撤去,已经力竭的郭义,在亲随的搀扶下,望向远方,看见了下山猛虎旗。
“楚家军,是西北的楚家军到了!”
说完,郭义倒在了亲随的怀中,昏死了过去。
那根插入他背上的箭矢,依然还在。
景竺下令立即撤退,是怕自己落入楚天骄的反包围中。
楚家军的名声太响,尤其是在战胜了西戎四十万大军之后,已经被神话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天兵天将。
斥候又汇报听到了雷鸣般的轰隆声夹杂在马蹄声里。
景竺立即想到了楚天骄的重甲骑。
西北大捷后,楚天骄的重甲骑已经闻名天下,像这样的神兵,南楚目前还没能力克制。
景竺生性谨慎,在没摸清敌方虚实时,不敢冒然应战。
陆钰率领八千骑赶到襄阳城下时,南楚大军已经撤走。
但从战场痕迹来看,刚刚撤走不过一小会儿。
陆钰松了一口气,一面派人回转回去通知刘海,不用做戏了。
一面自报身份,叫开了城门。
入城后,见到襄阳城的惨状,陆钰捏紧了拳头。
听说郭义中箭昏迷,陆钰敢快步上了城楼。
城中的军医,正在给郭义诊治,军医为难的皱紧了眉头,叹道:“郭将军失血过多,若是再拔箭,怕是受不住。”
看军医束手无策的样子,陆钰想到了西北军的那些军医。
西北的军医与寻常的军医不同,他们学了何神医的“鬼医之术”,拔箭出血量会小很多,并且似乎还有给伤员补血的办法。
陆钰赶忙对这位老军医说:“大夫,麻烦您先替郭将军稳住病情,暂时不要拔箭。我快马去接西北军的军医回来替郭将军诊治。”
这位老军医提说陆钰要找人替代自己给郭义诊治,这明显是瞧不起他医术的意思,很是不悦,黑着脸问:
“你是何人?带着个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陆钰一进城看到死伤了那么多的战士,本就心情不好,见这军医对郭义的伤势束手无策,却不识好歹,瞟了一眼旁边的幻影,冷冷道:“拎起来,扔到城下去!”
郭义的副将张冒看陆钰发脾气,将军医驱赶了,担心郭义无人救治,为军医求情。
陆钰扭头安排了一名士兵,让他快马赶去见肖奇,让肖奇将随行的军医赶紧的送来。
他自己则蹲下了身,点了郭义背上的几处穴位,替他暂时止血。
“先将郭将军抬回营地吧,军医稍后就到。”
刘海带着两千骑也进了襄阳城。
陆钰接下了襄阳城的城防。
襄阳城楼下,守军的尸体,堆积如山。
这两日南楚人一直在攻城,郭义甚至安排不出人来收敛这些同袍的尸骨。
陆钰黑着脸问张冒:“襄阳县令呢?为何不组织百姓帮助守军?”
张冒戚戚然道:“咱们到了襄阳后,郭将军就拜访过襄阳县令文峻。
此人可恶,说他只会理政,不会兵事,让郭将军自己想办法。”
陆钰一听,就觉得其中有问题,追问张冒可知道这文峻何许人也。
张冒也不太清楚,只说:“郭将军似乎说这文峻出身自襄阳当地大族文家,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陆钰冷笑:“如果不是侯爷先派了你等前来守城,怕是这文县令,会主动联络南楚人,开城门迎敌吧?”
陆钰让幻影去城里打听。
过了不久,幻影提溜了一名掌柜和小二回来。
“世子,这两人是城里最大的茶楼的掌柜和伙计,这种人,对城里的事知道得最清楚不过了。”
被抓来的两名襄阳本地人,在陆钰的盘问下,将襄阳县令的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同时,还说了不少襄阳世家富户的事情。
听到这襄阳县令文峻和襄阳城的许多世家族人,私下已经开始着楚服,以南楚遗民自居,陆钰大怒:
“他做的是离国的官,拿的是离国的俸禄,既然心系南楚,那本世子就剥了他的官服,拿他当南楚奸细论处!”
说完,陆钰将城楼上的城防交代给了刘海,自己带了五百将士,直奔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