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王病了。
陆钰从回家之后,每日都会到南宁王的房中问安。
南宁王继妃谢氏也不避讳,总是坐在榻边给南宁王擦汗抹脸、端水喂药。
陆钰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和自己的父王相处。
无论他怎么暗示,南宁王都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一边慈祥的跟他说话,一边用眼神瞟向谢氏。
陆钰便知道,自己的父王已经被人控制了。
从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东夷奸细开始,陆钰便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
所以他借着成亲之名,急急的赶回了南宁。
他的师傅谢容安,已经控制了整个南宁王府,而他的这位继母,恰巧就是谢容安的义女。
陆钰不知道为什么谢容安没有对自己出手,还允许自己自由的活动。
可能因为他已经控制住了父王,知道自己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吧。
在陆钰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谢容安。
当时南宁王已经被皇帝赶回了封地,独独留下了陆钰在宫中,给李太妃抚养。
陆钰知道自己实际上是皇帝扣押下来的质子。
因为南宁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他父王安分守己,陆钰在上京的日子就会好过。
如果他父王稍有异动,他那位皇伯父,必会取他性命。
陆钰自出生体内就带有寒毒,宫中的太医想尽了办法,维持着他的性命,但也断言,他一定活不过十八岁。
而他,即将要满十八岁了,身体却越来越好,这都是谢容安的功劳。
那一年,南宁王从封地给他送来了一位“谢先生”,据说医术高明。
谢容安成为了京城南宁王府的府医。
陆钰从此便经常找借口出宫,回南宁王府居住。
在谢容安的治疗下,陆钰体内的寒毒被压制,身体越来越好。
某一天,陆钰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府郁闷的时候,谢容安问他想不想学武功。
陆钰不愿总是被王庭等人欺负,更不愿自己永远只能躲在楚天骄身后,对着谢容安猛点头:“想,我要学武功。”
于是,谢容安便让陆钰拜自己为师。
陆钰二话不说就磕头认了师父。
从此,谢容安开始教授陆钰武功。
因为陆钰身中寒毒,谢容安在治疗他时,采用的就是以毒攻毒的办法。
所以他给陆钰练的内功,也是一门靠毒素迅速激发身体潜能,增强内力的功法。
陆钰习武虽晚,内力却远超一般人。
在知道谢容安是东夷奸细前,陆钰对这位师傅,是心存感激的。
前几年,皇帝对南宁王的猜忌总算淡了。
陆钰回到了南宁封地。
当谢荣安的义女与南宁王搅合在了一起时,陆钰看在谢容安的面子上,同意了自己的父王纳谢氏为继妃。
陆钰有些哀怨的瞪了自己父王一眼。
南宁王讨好的看着儿子,冲儿子挤了挤眼睛。
这位南宁王,年龄已近不惑,脸上却毫无皱纹。
陆钰是丹凤眼,而他的父王,却有一双更好看的瑞凤眼。
父子两同样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都生得极美,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美。
南宁王那双瑞凤眼,端方大气,让他即使是在挤眉弄眼,也让人觉得他不过是眼睛进了沙子。
人们对南宁王的第一印象,总是——这是位正人君子。
但实际是不是,很难说清楚。
从他府里有四位侧妃,十几位夫人,外面还有不少的风流债看,可能未必。
而陆钰那双丹凤眼,天然含情,当他瞧着你时,你会觉得这是一只男狐狸精,正在撩你。
“钰儿,你继母刚才说的花会,你就看在爹的面子上,出席一下吧。
那位梁小姐,如果你看着不满意,大不了娶回来搁着,将来你继承了我的王位,再娶个可心的侧妃便是。”
陆钰板着脸拒绝道:“没兴趣,不去。”
谢氏坐在床沿,手中端着一碗药,正一勺一勺的喂进南宁王的嘴里。
陆钰盯着那碗药,谢氏解释道:
“这只是十全大补汤,义父说王爷有些虚,趁着这次病了,正好补补。”
南宁王泪眼婆娑。
陆钰咧嘴。
陆钰闻着药味,确实是十全大补汤,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的父王叹了口气。
可怜的父王,都被软禁了,还要补肾虚……
在不知道谢容安给南宁王下了什么毒之前,陆钰也不敢救南宁王。
不知道自己父王,现在拖着这残破的身子,要如何伺候这位继母?
谢氏年龄比南宁王小很多,在陆钰面前,她也一贯不敢摆继母的架子。
即使现在他们谢氏父女两占了上风,谢氏依然低眉顺眼的劝陆钰道:
“世子,梁小姐才貌双全,又是梁州牧的侄女,与她成亲,对王府百利而无一害。
世子应该知道,梁州牧作为南宁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实际上就是朝廷派来看住咱们王府的。
咱们俩家如果联姻了,将来行事,会方便很多。”
陆钰冷哼道:“行事?行什么事?”
谢氏:“……”
南宁王没有反心。
之前在不知道谢家父女身份前,听了谢容安的建议,培植势力,不过是为了自保。
现在,南宁王和陆钰夫子俩,都知道自己是被谢容安利用了。
那些培植起来的势力,大部分都经了谢容安的手,压根就是东夷在离国的一个暗探网络。
父子俩即使被挟持软禁,也不敢向朝廷求援。
因为如果被朝廷知道了,南宁王一样会被定罪。
下属通敌叛国,和他自己通敌叛国,根本说不清楚。
南宁王府一样会被抄家杀头。
这也是谢容安不怕陆钰告官的原因。
楚天骄等人进了南宁城,并未直接去南宁王府找陆钰,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对此,王庭有异议:“到了阿钰的地盘上,咱们为何还要住客栈?偌大一个南宁王府,难道还招待不了我们几个人?”
楚天骄不能说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来查前世南宁王造反的事的,当然住在外面更方便一些。
万一住进王府后,南宁王派人将他们监视起来,她便什么都查不到了。
“你叫什么,咱们千里迢迢而来,难道不应该给陆钰一个惊喜吗?
再说,咱们是来抢亲的,怎么个抢法,总要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行定夺吧?”
王庭被怼得哑口无言。
其他人倒没有太多的意见,反正楚天骄说什么便是什么。
楚天骄说:“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南宁当地的桂花节就是明日。
南宁王府会举行花会,到时候我先混进去打探打探再说。”
李匡道:“同去。”
楚天骄蹙眉:“参加花会的据说都是女子,难道你要男扮女装?”
李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