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象看了眼正认真听着的顾依依:“他无奈之下就想着先跑路,保住性命再说其他。”
“于是,他就先跑到了邻省,机缘巧合遇到了共C党的人,知道他的抗倭举动,就把他带去大部队。”
“报到上面,得到的答复是,此人之前的帮派行为确有错误,但他抗倭有功,大事上不糊涂,因此特招他入伍,并直接任命他为连长。”
顾依依目光炯炯:“大事上不糊涂?”
庄墨象笑笑,并未回答,因为他知道只要讲下去,依依就能得出答案:“薛老爷子在与倭寇的战斗中身先士卒,英勇无比,屡立战功。”
“他到了战争结束后,就已经是师长了。”
“后来新华夏国建立,他被派到了宁城军区,任副军长。”
“不过,没有仗打,在和平年代,他之前做帮派头目时的性格特点就冒了出来。那就是争强好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热衷于扩大自己的势力。但同时很讲义气,服从强者。”
“所以,对于白志杰这种因为其父是抗倭战争牺牲的我军高级将领而被照顾的革命后代,就从心底里有些看不上。”
顾依依了然地说道:“白志杰就是白峰哥的爸爸吧。那他是受到了什么样的照顾,让薛老爷子如此反感的呢?”
庄墨象点点头:“建国后,如果按照白志杰的个人军功,他应该是正师级。”
“但他父亲生前是一位受部下爱戴的副军长,那些部下在战争结束后,都身居要职,他们没有忘记白志杰他父亲,就联名给首长写了封信。”
“于是,经过综合考虑,白志杰就被定为了副军级,和薛老爷子是同一级别。哦,他们二人在一个军区。”
“薛老爷子因此就比较排斥白志杰,认为他是因为他老子才成为副军长,并不像他是靠自己的实力当的副军长。”
庄墨象看了眼听得有趣而翘起嘴角的依依,接着讲道:“在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薛老爷子就拼命地扩大自己的势力,想要把白志杰狠狠地压在自己之下。”
“但是白志杰虽然比他年轻了许多,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相反,他还想一级一级地升上去,因此这两人就明里暗里地针对起来。”
“刁家老爷子当时就是与薛家老爷子达成了共识,他让出位子,让薛家老爷子的人接替。做为回报,薛家老爷子把他儿子保到团级。”
“但刁家大儿子实在是能力平平,薛家老爷子本就瞧不上自己没有能力,却靠着父辈人往上爬的人,所以他才只给刁家大儿子安排了副团级。”
“其实,他还是低估了白志杰。白志杰的能力很强,而且好学,还与他父亲曾经的部下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白志杰与薛老爷子之间的矛盾,他从未向这些叔叔、伯伯们说起。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还是让这些人知道了。”
“这些人非常生气,就好像自己家的子侄被人欺负了一样。结果就是薛老爷子被调去了海军。”
顾依依用手托住下巴:“怪不得白峰哥心眼不小,原来是遗传他爸呀!”
“他找人透了风,把看不上他的对头给弄走了,还是挺厉害的。”
“那你之前说,薛老爷子不是病死的,那他是怎么死的?”
庄墨象声音略沉了些:“你还记得几年前发生在海市的远洋货轮失踪案吗?”
“因为那些潜入我国境内的倭人是从海上过来的,薛家老爷子做为海军驻军的首长之一,也是有领导责任的。”
“他生平最恨倭国人。他觉得那次特重大案件让他丢脸到极点。”
“于是,他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查那件事情上,还真让他查出一些线索。”
“他带着一个连,乘了船去一个海岛上抓在那里落脚的倭寇,双方发生激动的枪战,他受了重伤,被送回到驻军医院里救治。”
“但是,第二天就不治身亡。”
顾依依有些惋惜:“的确是大事上不糊涂,这人自始至终都是爱国的,有血性的。但还是有些轻敌了,要是多带些兵力,就不会送了命!”
“这人还有些偏执,那件事情负有领导责任的不是他一人,痛恨倭寇的人也不会只有他一人,即使要出头,牵头的也不应该是他。”
顾依依不再分析:“那为什么对外要说他是病死的呢?”
庄墨象扯了下嘴角:“这是他在临终前郑重交待的,他说自己最恨倭国人,自己绝对不是死在倭寇手上,而是因为他生病了,身体不好,而这伤让他的身体更不好了。”
“总之,他交待在病房里的所有人,自己是病死的。等到大家都认可了这一说法,他才闭上了眼睛走了。”
顾依依侧脸看着庄墨象:“那他的儿子为人如何?像他的父亲吗?还是……”
话停在这里,并没有再下说,但庄墨象明白她的意思:“至于他的儿子,我还真不知道他的为人,以前并没有注意过这个人。”
说话间,车停下来。
顾依依下了车,扫了眼路牌,对随后下车的庄墨象说:“我忘了戴面具出来,好在现在天黑了。多亏厉家的儿子们即使结了婚也没有搬出去,不然就要多走两个地方。”
庄墨象安慰道:“我们不用进屋,没戴面具也不会碍事。”
二人不再说话,走进弄堂,在一栋三层楼下停下来。隐在暗处,探出精神力,就“看”向了二楼的厉家。
此时,厉家的老爷子和他大儿子、二儿子正在一起喝着小酒,桌上摆了四盘菜。而厉家老太太也坐在桌前,她倒是没有吃东西,正皱着眉看完了大儿子,再看二儿子。
“你们怎么不说话,光喝闷酒有屁用!”
“我今天去看老三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里面过得很不好。你们倒是都想想办法啊,看能不能把他弄出来……”
厉家老太太等了半天,没人理她。爷仨还是闷着头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