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安市。”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然颤巍巍的握住了拳头,指尖冰冰凉。
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那个名字:陆向南,陆向南……
负责这一车指挥的是一零一团的红一连连长李建斌,他表情沉重的说道,“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都补觉吧。”
话虽如此,可谁也没了睡觉的心情。
每个人的心上都是沉甸甸的一片,而这种压抑又无处释放,只能无力的接受与面对。
有人轻声问着,“连长,死伤严重么?”
沉默了许久,李建斌沉声说道,“目前还没有死伤数据,但我们接到的消息是,新安市成了一片废墟。”
乔然猛然把头埋进臂弯里,一直把唇角都咬破了,才遏制住喉咙里呜咽的哭声。
十几辆卡车飞速的行驶着,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终于进入到新安市。
“准备下车,领取救援服。”李建斌指挥道,“五人为一组,先近后远先命后伤。食物补给车在十点钟方向三百米,医疗中心十点钟方向五百米,救护站设立在十二点钟方向五百米。速度,快!”
灰蒙蒙的天空下,到处是断壁残垣。一片片的废墟覆盖着地面上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即便是乔然熟悉新安市的每一条街道,此刻却不知道脚下是哪里。
哪里都是一样的,满目疮痍。
空气中是尘土与瓦砾被沾染的血腥味,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时此刻,连悲伤都得往后站一站。所有人立刻投入到救援中,与死神争分夺秒。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怎么也冲不尽这满城的伤痛。
由于不能使用重型机械以防止二次坍塌,所有的救援就是撬棍、绳索还有双手。
乔然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个小男孩儿,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但腿部扎进去一根钢筋。
“姐姐。”那孩子颤着声音,“我腿疼。”
乔然忍着眼底的泪水,安抚道,“别害怕,姐姐一会儿就送你去医院,你很棒!很勇敢。”
钢筋的另一头是厚重的水泥板,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冒然挪动,不然这孩子的腿就废了。
经过商议,先锯断钢筋,如此也方便送孩子去治疗。
担心孩子害怕不配合,乔然负责安抚工作。
用裤子蹭了蹭手上的血迹与泥土,乔然跪坐在小男孩身边,阻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去看割锯的过程。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乔然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我叫丁宇。”
“多大了?”
“七岁了。”
乔然眼睛一湿,微微哽咽着,“丁宇小朋友,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小孩儿,你是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一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点疼,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好么?”
“嗯。”被夸奖的丁宇咧嘴笑着,“我不怕疼,我从来不哭的,爸爸妈妈打我我也不哭。”
说到这,丁宇顿了顿,“姐姐,你看到我爸爸妈妈了么?他们在纺织厂二车间,昨天是晚班。”
乔然抿了抿干裂的双唇,“宝贝,你乖乖配合医生治疗,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找爸爸妈妈。”
把孩子抬上担架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这个坚强勇敢的小男孩儿,他的左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而他的父母,也是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将丁宇送去医疗中心的时候,乔然意外的遇到了夏小柒。
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文艺兵也是兵,虽然她们不参与抢险救援,但她们会负责后方的伤员安顿,还有补给分发。
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夏小柒此时顶着乱糟糟的丸子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
看到乔然的时候明显她是想哭,但只是眼圈红了红,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你的手。”夏小柒指了指,“去包扎一下吧。”
乔然低头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十指都是血肉模糊的。
“不用,包扎完了也是一样磨破。”乔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本想多叮嘱几句,最后却只说了一声,“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夏小柒点点头,“你也一样。”
两人错身而过,奔赴各自的“战场”
似是老天爷的故意刁难,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让救援变得异常困难。
乔然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双手挖过多少的泥土,抬过多少的水泥板,救出来多少人了。甚至连痛感和疲累都成了麻木,就像是灵魂脱离只剩被意念支撑的躯壳,从一个废墟奔赴到另一个废墟。
“过来,这里好像有声音。”随着小组队长王冲的声音,所有人急忙围了上去。
雨水滴滴答答的很吵闹,令虚弱的求救声若隐若现。
几人围着那块废墟仔细辨别了呼救的位置,确认有生命的迹象,他们开始奋力的挖掘。
这一片应该是纺织厂的家属楼,他妈的纺织厂有钱,楼房都是五层高的。
随着他们挖掘的进度,呼救声也渐渐清晰。
但突然横在眼前的一块大面积的水泥板,阻挡了他们继续挖掘的进度。
“拿撬棍往起撬吧?”
“不行。”趴在地上观察周围情况的乔然说道,“下面应该是空的,没有有力的支撑点,用撬棍硬别会造成二次坍塌。”
小队长王冲也跪在地上仔细检查,说道,“试试能不能扒出个缺口,钻进去把人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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