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之和权胜蓝一起被送进了喜房,权胜蓝刚刚坐下,顾谨之正想要和她说说话,就被顾儒林几个小子拖带拽的带走了。
权胜蓝坐在那里,盖着红盖头,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气,等到外头没了声音,权胜蓝便放下了手里的金苹果,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哎哎哎,郡主,使不得,使不得啊!”喜娘赶紧上前来阻拦,却被权胜蓝一把捏住了手腕。
喜娘被权胜蓝的气势吓到,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白鸽上前:“喜娘,你去依琳那里领喜钱吧!这里,有我们来照顾!”
喜娘哪里敢说不,就权胜蓝方才的那个眼神,看的她是通体发寒,再想想昭阳郡主今日将那支凤翎插进沅王肩头的狠决模样,她实在是瘆得慌,既然人家都让她先行离开了,她何必在这里找罪受,万一惹恼了权胜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送走了喜娘,白鸽便走到权胜蓝面前,轻声说道:“小姐可是饿了?奴婢这便让人去准备些吃的!”
权胜蓝摇了摇头:“你去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
白鸽脸一白:“小姐,你是想走?”
权胜蓝沉默许久,然后点了点头:“是!我要走!”
白鸽和清秋一时之间都在权胜蓝面前跪了下来:“小姐,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沅王已经是请了圣旨,若是小姐你走了,岂不是让将军和夫人陷于死地,纵然皇上不会赶尽杀绝,但是小姐,你与沅王已经拜堂成亲,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是啊,小姐,你不能这般做的,你若是如此一来,那不是陷权家和沐家于不义吗?”清秋拉住权胜蓝的小腿,“小姐,您三思啊!”
权胜蓝顿时边颓废下来,她跌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那我就要把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嘛?”
“咽下去做什么?”婚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权胜蓝抬头去看,就看到舜王妃站在那里,而她身后的婢女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白鸽面露喜色,赶紧上前接过托盘,快步走到桌子旁,将汤面摆好。
权胜蓝站起身,给舜王妃行了个礼:“舜王妃!”
舜王妃侧身避开这个礼,然后走到权胜蓝面前,握住了权胜蓝的手:“往后,你可就是沅王妃了,你本身又是昭阳郡主,就不必再同我行这个礼了!”
权胜蓝看着舜王妃,见她眉眼淡淡,似有几分憔悴:“舜王妃怎么来了?”
“舜王是沅王长兄,我是舜王妃,自然是要来陪你的了!”舜王妃看着权胜蓝,牵着权胜蓝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喜娘,便轻声问道,“喜娘呢?”
“烦的很,这不许,那不许,给了喜钱让她走了!”权胜蓝淡淡哼了一声。
“也就只有你了,这些规矩都是不守的!”舜王妃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然后拉着权胜蓝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上,“我现在啊,最是羡慕你们了,熙王也好,沅王也罢,一个个的,都是细心的人啊!”
权胜蓝有些莫名:“什么?”
舜王妃从托盘里拿起筷子,放到权胜蓝的手里:“我啊,总是羡慕你们!记得那时熙王成婚的时候,熙王特地让我给熙王妃送些吃食,到你这里,沅王却是更加细致,明明府上的人已经忙的不成,却还特意着人煮好了吃食,晓得我要来见你,特地让厨娘来寻我!”
权胜蓝看着面前的那碗汤面本不愿吃,但是今日一天下来,她也是有些饿了,正好舜王妃已经把筷子塞到她手心里了,便顺势拿起筷子开始吃。
粗粗一看,不过是简单的一碗汤面,权胜蓝用筷子轻轻一挑,便看到了青菜下面铺着的荷包蛋,掀开荷包蛋,便能看到铺了慢慢一层的鸡肉,拨开鸡肉,底下则是一层熬煮的烂烂的海参,一层又一层的填满了这一口大碗。
“这是佛跳墙,沅王让人从昨天就开始熬煮了,海参鲍鱼,刚刚拿到这碗面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个厨娘莫不是傻子,你一个千金小姐,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但是看着她从佛跳墙的锅里盛汤浇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碗面,肯定有什么名堂!果不其然!”舜王妃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权胜蓝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汤面,小脸有些不自然的泛红,那个新嫁娘不会害羞呢,所以舜王妃也不为难权胜蓝,只在一旁轻声说道:“沅王平日里嚣张惯了,今日大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一个个的都是铆足了劲要将他喝倒的,只怕今夜,沅王的日子,不大好过的!”
“舜王妃,就不怨我吗?”权胜蓝咽下嘴里的青菜,然后轻声说道。
舜王妃显示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哪个少年,年轻的时候没有心仪的女子?你的模样生的好,家世有这般的好,性子也与大周的大多女子不同,最是容易让人欢喜,若是因着自家的孩子心仪你,便怨恨与你,那劈天之下,怨恨你的人,只怕是要成百上千了!”
权胜蓝看着舜王妃,细细的瞧着,才发现,原来顾儒林的模样,与舜王妃极其的像,眉眼轻柔,瞧着便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儒林殿下那样好,适合更好的女子!”
“哪有那么多更好的女子?”舜王妃看着权胜蓝,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你以为天底下能有几个能文能武又貌美如花的权胜蓝?”
权胜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乖乖的吃面。
舜王妃看到权胜蓝这幅模样,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年少时的白月光,常住在那人心头,你是那个白月光,你娘也是!”
“我娘?”权胜蓝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舜王妃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娘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哪个男子瞧见你娘能不心动的?你大抵不知,当年,舜王可是为了你娘同你爹打过架的!”
“舜王?舜王怎么会……”权胜蓝一惊,差些打翻了手上的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舜王妃看着权胜蓝这幅惊呆了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娘当年啊,莫说是男子了,便是我瞧了,也要脸红一会儿的!”
“典雅美丽的女子,对你盈盈一笑,简直如沐春风,或回眸一笑,何其动人!”舜王妃轻笑,“只是啊!当年的舜王和儒林一样,在感情上输的一败涂地!”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权胜蓝摇了摇头,“当初,舜王若是没有输,又如何能遇的到王妃呢?王妃贤良淑德,是舜王爷最好的妻子,而我娘,在面对我爹的时候,就好似一个孩子,我娘这般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家!”
舜王妃看着权胜蓝,眼中流露出几分忧伤:“哪有什么适不适合,女人啊,你待她越好,她边越年轻,越任性,越可爱!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女子,比你娘更值得让人羡慕了!”
权胜蓝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是啊,我也羡慕我娘,我爹从未欺骗过我娘,也不从不敢算计我娘!”
舜王妃听到权胜蓝这般说,自然是知道,权胜蓝对于顾谨之蒙骗她这件事,心中不喜:“对于沅王给你下的这个套子,我们也都是到了今日才知道的!她为了娶你进门,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权胜蓝抿着唇不说话,显然是不喜的模样。
“你若是恼,便找地方出口气回来吧!”舜王妃看着权胜蓝轻声说道,“接亲的时候,你们在护国将军府闹腾的事情,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你想走,那是万万不可的,你们这是赐婚,皇家赐婚,你若是走了,你让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倒是一走了之,可是你们权家呢,该如何是好?”
权胜蓝的面色渐渐难看吗:“我知道!”
“这女子啊,最擅长的事啊,就是以柔克刚了!”舜王妃拍了拍权胜蓝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精通兵法,你应该明白道理的!”
“如今,我与他已经成亲,一时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想要与他合理,可是,他那里会愿意!况且,皇家的婚事,那里是可以轻易合理的,我除了离开,我再无他法!”权胜蓝坐在那里,眼中尽是无奈。
舜王妃看着权胜蓝,便知道,他是陷入了自我的一个牛角尖,明明是互相欢喜的人,却偏偏要互相折磨。
舜王妃看着权胜蓝许久,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可是欢喜他?”
权胜蓝一时沉默。
舜王妃也不等权胜蓝回答,便自己开口说道:“你是欢喜他的!只不过啊,你大抵是要否认的吧,不过啊,你们之间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你们互相欢喜着,可偏偏两个人都执拗的很,你们既然是互相欢喜着,有何必如此互相折磨呢?难道看着对方因为你着急,因为你慌张,你们便开心了吗?”
自然不是!
权胜蓝低垂着眼,她只是喜欢希望顾谨之可以过的好,可以娶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子,好好的爱他。
“你既是不说,但是你们总是有缘由的,只是昭阳,你们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舜王妃轻轻的叹了一声,“你以为他没有你便会开心,可你曾想过,沅王是如何执拗的一个人,他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你以为,除了你,还有谁,能再一次走进她的心里呢?”
“你们两个经历过生死,好不容易才走到即今天,好不容易才成为夫妻,这是你们这辈子的缘分,不论究竟是什么事,一次一次的阻拦在你们之间,但是终究,你们还是成为了夫妻,即是夫妻,那便是一体,往后荣辱与共,生死同寝!”舜王妃看着权胜蓝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是心中懊恼,便莫要让他入房,莫要让他上床,这,是女人的特权!”
权胜蓝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舜王妃:“王妃也曾不让舜王入房吗?”
舜王妃忍不住笑起来:“自然,我若是不开心,便不会让王爷入房,只当我身子不适!”
权胜蓝沉默下来,夫妻本一体,荣辱与共,生死同寝。
权胜蓝只觉得心口一痛,许久都不能平复。
舜王妃看权胜蓝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便又开口道“人生区区百年,错过了,那便错过了,没有重来的可能了!”
权胜蓝一时沉默下来,舜王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外陪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权胜蓝坐在那里许久,只觉得心神不宁:“白鸽!”
“小姐!”白鸽赶紧走到权胜蓝身边。
“准备准备,我要沐浴!”权胜蓝看着白鸽轻声说道。
“小姐,依照规矩,您现在的盖头都还没有掀,沐浴的话,不合礼数,王府规矩颇多,只怕未必愿意给我们准备热汤,不若,奴婢们先给把衣服和首饰去了吧!”白鸽有些为难的说道。
权胜蓝自然是看出了白鸽的为难,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权胜蓝坐在铜镜前摘发饰的时候,权胜蓝忽然想起那支被她狠狠的插进顾谨之肩头的凤翎,便忍不住轻声问道:“顾谨之,他,可有什么事?”
“不大清楚,小姐若是担心,奴婢便打发人去看看!”白鸽解下了所有的发饰,正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给权胜蓝梳着长发。
权胜蓝犹豫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随他们去吧!”
褪去了厚重的喜服以后,权胜蓝漱口洁面以后,便去床上躺下:“你们都去休息吧!今天也很累了!”
“小姐,我们……”
“去吧!”权胜蓝打断白鸽要说的话,“尽管去休息吧,除了我,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去弄些东西吃,忙了一天也没有人给你们送些吃的,整个沅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