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1 / 1)

后来医生来了,给我听了胸口,又看了我的嗓子,说我嗓子开始红肿发炎,给我挂了水,开了药。

我躺在床上,医生在给我扎针,我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地对医生说:“你轻一点,她怕痛。”

他好像很了解我,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一个叫做知了的,消失在我的记忆里的人。

我想,我应该只是烧糊涂了。

我挂了水之后就睡着了,我又做了梦。

但我的梦不是连续剧,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片段。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偷偷跑到顾家来找顾言之玩,没找到顾言之,却在顾爸的书房里看到了那个叫知了的男生。

他正坐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我跑过去看,他的毛笔字写的很好,我觉得比我家墙上挂的那些写的都好。

他说:“傅筱棠,我写一副字送给你吧!”

我说:“好,你写什么呢?”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什么意思?”

“你很漂亮的意思。”

我兴高采烈地看着他写完,他写完了把字送给我。

接过宣纸的时候,我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好凉,我说:“呀,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凉?”

他挽唇轻笑:“因为我是孤魂野鬼啊。”

“我才不信,世界上没有鬼。”

“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鬼。”

他不是鬼,他是个人。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那人始终在我床前。

烧的厉害的时候,我偶尔睁开眼睛,他坐在床前看着我,他的眼神忧愁,仿佛盛满忧伤。

我太难受了,加上药物的作用,又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醒来几次睡过去几次,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流了一身的汗。

医生在给我量体温,高兴地说:“淌汗就说明开始退烧了,你烧的都有点失去意识了,如果再烧下去,郁先生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郁先生,是那个人吗?

我在房间里寻找他的身影,但他现在不在。

郁先生,还是余先生,多余的余吗?

流了汗感觉舒服多了,发高烧的时候,那些热力好像被闷在我的毛孔里出不去,现在终于得到了释放。

门推开了,他端着一只碗走进来,在我床边站住了。

“喝点粥。”他说。

他扶着我让我坐起来一点,他的手还是那么凉。

粥是白粥,他放了点红糖,稍微有点甜味不会觉得嘴巴太苦。

他一勺一勺喂我喝,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

一是没有力气,而是我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我梦里的那个。

“我发烧的时候,”我嘶哑着声音说:“我做了个梦。”

“唔。”他淡淡地应着,很细心地把粥吹凉了递到我嘴边。

“我梦到了一个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个子很高,很瘦,皮肤很白,他喜欢穿青色的衬衣。”我一说就停不下来,他强行塞了我一口粥,我努力吞下去继续说。

“他的眼睛很好看,微微上挑,就像是一片宽宽的柳叶。”我看着他的眼睛喃喃说。

他用小勺舀了一点点的肉松放进粥里再喂到我的嘴边。

我多开他的勺子,我要说话,不要喝粥。

“他说他叫顾言之,但我印象中的顾言之长的不是那个样子。”我抓住他的手腕,可能是我手心的热力让他的手颤了一下,勺子里的粥就掉在了我的胳膊上。

他立刻放下碗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掉我胳膊上的粥,我还是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我还在发烧,所以我不太清醒,所以我要把我梦到的事情都说出来。

我怕等我彻底醒了,我可能就忘了。

也许,这些全部都是一场梦。

“他说他叫知了,他也叫顾言之,那时候的他眼睛没受伤,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抓着的手臂把他整个身体都拖到我面前来。

他的脸离我的很近,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是一个活人,千真万确的活人。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你叫顾言之?”

“有些记忆。”他扶着我的胳膊,温柔地低语,温柔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应该你自己找。”

“我自己怎么找?”

“就像今天一样,忽然你的记忆就从脑子里跳出来了。”

不,如果哪一天我的记忆再忽然消失呢?

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一段段记忆会在我的脑子里消失掉,仿佛从来也不存在?

“你告诉我,你是真实存在的吗?小时候,和现在?”

他握着我的手,把我滚烫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

他的脸颊好瘦削,也好凉。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凉凉地吹拂在我的指尖中。

他握着我的手在他的脸上缓缓滑动,慢慢地梦呓一半的跟我讲数。

“你不记得我,你忘掉了我,我不怪你的傅筱棠,所有人都刻意让你忘掉我,其实我也想让你忘掉我。我看着你结婚,生孩子,离婚,瞎掉,又孑然一身。”

“别告诉我我的整个人生你都在?”我睁大了眼睛。

“我都在。”他喃喃的。

“全部?”

“全部。”他握着我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很软,依然没有温度。

令我想起他强吻我的时候,像失去了生命的玫瑰花瓣那般柔软,但却没有生命力。

这一次,我没有躲,甚至轻轻地触碰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凉的令我想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潮水般的记忆又不知道从何方涌出来,占据了我整个脑子。

我去上学的时候经过顾言之的家,他站在高高的院墙里面,隔着黑漆雕花大门看着我。

我跑过去奇怪地问他:“喂,马上要上学了,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啊?”

他抿着唇看着我,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令我分辨不出到底是在笑,还是想哭。

他看着我和顾言之他们一起去上学,我问顾言之:“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不去上学?”

顾言之回答:“没有人,你别看了。”

“怎么会没有人,我还跟他说话呢!”

“傅筱棠,你是不是生病了?”顾言之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烫啊,你怎么说胡话。”

我着急了,我怎么是说胡话,我都见过他好几次了。

我伸手往身后的大门里一指:“我怎么说胡话了?你看,他不是就在那里吗?

www.mbeoge.cc。m.mbeo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