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暗暗中,站在一株枯萎萧条的树下,一代江湖浪子九千胜,还是执起他那把剑,动作优雅,走起路来,也带起了一丝潇洒。
望着他,我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杀人头颅时,动作也是一样的优雅?
我后撤三步,谨慎戒备道,“九千胜,你与昆谛为好友,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何一定要杀我?”
九千胜道,“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人生岂非也正如一局棋,输赢又何必太认真呢?”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江湖!”
听不出多少明面意思。
仔细品尝,却又觉得充满无止境的韵味。
想了一下,我回道,“输赢怎会不认真,输者输命,关系到生死了!”
九千胜,“人者一世,总有寿元尽头,总会有死亡的一日,既然到头来迟早总要幻梦成空,荒域,你又何必太辛苦挣扎奋斗?”
我坚定道,“但生命的意义,本就在奋斗!”
九千胜,“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老天做的事通常都不会尽如人愿,就好像你已踏入无上巨头行列,在此处,终究走不通这条路一样……”
在我看来,一个人变得自言自语的时候,就说明他已老了。
这个九千胜,已经老了!
我还是争取道,“九千胜,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是如狩宇之主一样,被困在某一个节点?受到诅咒加身,一辈子无法脱困?”
“生命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生不由己,死也不能由己。”九千胜像在回忆什么,继续道,“人在江湖,就好像花开枝头一样,要开要落,要聚要散,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
拦我杀我!
也是身不由己?
这他娘xx什么鬼逻辑?
此刻,望着九千胜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死亡,他浑浊的双眸里,仿佛也已剩下了死亡?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九千胜掌控何种法则。
不过观他的一言一行,应当是一种“虚空法则”?
“嘭嘭!”
昏暗中,有几道亮光冲来,并不璀璨,也没有跳动星辰流火,就是一抹抹并不刺眼的光。
却让人我感应到了生死。
没看到九千胜如何出手,他站在那里一直没动,但是他的杀招却已劈出了。
“铿铿!”
一道道劲芒冲碎在我身上,引起低沉碰撞音,在我周身,凝聚出一层命运甲胄,命运符号跳动,命运之火萦绕旋转,将我的身体都包裹当中,算是挡下了这一击,一抬头,头顶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遭到湮灭,感觉天被一分为二了?
一条巨大的裂缝,从上往下,呼号着阴风,一路蔓延到我所站的方位。
一念,画地为牢!
出乎我的意料,无法将这条虚空裂缝禁锢,没办法,我只能几步横移,可是受到此地无形压迫,我的度并不快,没有以往的战力,此时,九千胜开口,“看见为实,其实为虚,当你看见死亡,或许那并非死亡,而是解脱!”
听不懂他说什么狗屁!
关键时刻,一念咫尺天涯,险之又险,总算是避死延生了。
我还没有看清“九千胜”的术,否则的话,不必这般被动了,毕竟曾有一位大贤说过……如果你能完全透彻的了解一个人,这个人对你还有什么威胁?
看不清他的虚实,导致我很被动。
“杀!”
我一声喝怒,开始褪去万般心绪,坚定自己的道,随即强行冲破一条阴风道路,到达九千胜身前,一击扫出。
九千胜莫名消失原地,再开眸,诡异站在我背后,夜里吃人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轰!”
他的度很快,我也不慢,脊骨为秘境,同样激射一道法则与之杀招碰撞。
“噗!”
看不清,我的脖子上被裂斩一剑,好在命运之甲挡去九成力量,并未头颅分离,来不及庆幸,锈迹斑驳的厚重剑鞘,横断在我腹部,将我扫推出十几丈远。
我连忙道,“九千胜,你不存在这片时空?不存在这个时代?”
一切都太诡异了。
我明明没有感应到危险杀招。
却还是被扫推出去。
九千胜情绪波澜不惊,那张挂满沧桑的黝黑脸庞,仿佛从未有笑,从未有怒,也不会有其他喜怒哀乐的情绪波动?“有些事情,明明看到了,却想不通,有些事情,虽然没有看到,却能想通其中的来龙去脉;这就是你的不足之处。”
“我迟早会看穿你的!”
一言之下,不再有丝毫保留,直接施展一念八字法则,而且是最为直接杀伐的“崩九重天裂十重地”,无差别的攻伐,将附近地带悉数笼罩当中。
“人如果能够了解了“自己”,就是拥有了永恒的真理。”九千胜站在那里,划动古剑,像一个江湖浪子在潇洒而动,很是优雅自在,并未有什么恐慌神色。
“轰隆隆!”
他没有承受崩天裂地的冲刷,一寸寸粉碎当中。
而他所在的那里,受到动荡冲击,不断压缩,最后幻化为一个极为晦暗的“点”,他的一切都被湮灭在那个“点”中,失去了踪迹。
我喃喃道,“死了?”
“轰!”
刹那间,无尽压缩的“点”炸裂,仿佛一颗星球在天穹上开裂,无尽光华中,未死的九千胜一步踏出,剑光一闪,梦幻空花一般朝我斩来。
“噗!”
九千胜再次被我一击法则粉碎,不过诡异的是,我还是能感应到九千胜的气息,就在我身后,连忙转身回杀,顿时间,掌骨与古剑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
周围一株株枯树,受到恐怖余波的冲刷,一一倒塌折断。
“嗤嗤……”
正在近身冲杀,我的胸膛处,却莫名崩裂一条条血痕,从身体内部开始肢解,体内,命运之火无尽暴涨,从头顶贯冲出,近乎升腾百丈高,总算是隔断了那种痛楚。
我道,“什么时候布置的手段?”
九千胜眼皮也不抬,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荒域,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但愿你不要死得那么快!”
我,“……”
这片昏暗的地域,被我的命运之火彻底照亮,我已经无比谨慎了,却还是遭到了重创。
“噗噗!”
两道可怕剑芒从我胸膛冲出,几乎将我四分五裂,血花飞溅,好在关键时刻,我施展了“一念再生”,聚敛精血,重塑残躯躯体,快恢复了状态,否则的话,真要被这可怕的九千胜斩杀于此。
大战开始前,我的胸膛曾经遭到洞穿,前后透亮,看来是那时候,九千胜就布置下的手段。
他的杀招,古朴简单。
没有惊动山河,没有划破云霄,却足够致命,很难相信,他究竟走出了一条怎样的路?
“噗!”
看不见的危险再一次来临,我的肩头被古剑洞穿,不过我反手一击,一道大荒掌印朝身后扫去,再次“轰”的一声,身后的九千胜第一次受伤了。
而我眼前的九千胜,很快消失无踪。
九千胜道,“荒域,你似乎看清了我的术?”
我道,“差不多了!”
九千胜道,“不过你还不够看清自己,还没有拥有自己的真理,想活,还是很难!”
我道,“人若无信心,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九千胜道,“行尸走肉?你在说我吧?死,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尤其是当一个人被痛苦折磨得太久时,反而不会死亡,我就是那种人!”
此时,他在轻轻抚摸着他的剑,就好像在抚摸死人……人的皮肤!
我道,“你似乎已经死了?”
九千胜道,“你连一个死人都打不过,所以,你更该死了!”
我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但是,我还活着,你杀不死我!”
九千胜一副悲天悯人的感慨神情,道,“命运是什么?难道命运就是一条条看不见的锁链?你连这个永恒真理都看不出,也敢说我杀不死你?刚才,我其实有九次可以杀你的!”
我道,“错!”
九千胜,“哪里错?”
我道,“那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就想看清你的虚实,不过你很聪明,没有上当。”
九千胜,“也罢!既然你看清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九千胜真正的虚空奥义!”
我道,“你一个死人,真要逆天行事?”
九千胜,“杀了你,夺了你的造化,死而重生,我确实可以逆天行事!”
平静的昏暗被打破。
瞬间没入天摇地动的无尽波动中。
九千胜的虚空法则,是三界一门大时空术的延伸,每一次划动古剑,头顶上的那片天,就会被割裂一道口子,冥冥中,万物的意志都随他而动。
那是一方绞杀之剑。
我也不再在有所保留,一念八字法则疯狂扫出,同时,也在抽离“荒村印记”内的本源,替我加持,不至于体内损耗一空,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我已经施展数次八字法则。
这里的大地,无比坚硬。
即便是无上巨头最强一击,也无法击穿地面,倒是这里的天,比较脆弱?
这一切,仿佛倒转过来了?
体内的楼凝月,可以看清外界事,不过此刻,她除了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相帮。
“荒域,我若杀不了你,就交你这个朋友。”斗杀了大半日,九千胜突然冒出一句。
去你大爷的!
“九千胜,我若将你埋了,就给你上一炷香。”我争锋相对反驳道。
时间荏苒,一日过去。
荒村印记的本源,都几乎被我挥霍一空,一念八字,实在需要太庞大的造化命源……而对面的九千胜,不受一点影响,似乎这真是一个死人?
又攻伐了大半日,气力枯竭,“轰隆隆”的响音中,我被镇压在一条时空裂缝中,无法挣脱,随即,就见一条条粗大的秩序锁链,绑缚身上,将我的气机封印了。
“完了!”我无奈暗叹一语。
此时,九千胜的古剑,已横在我脖颈处,“荒域,死人不怕死,所以你输了!”
我道,“出手吧!”
九千胜左手一沉,搭在我肩膀上,拎小鸡仔一般拖拽着,带一步步往黑暗中走去,他的手很阴冷,仿佛刚从坟墓爬出来的丧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