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爷子默然。

司空皓乃是破武者，是早已迈过论武者行列的强者。

他对于自身功法武技的认知，那是远远过了论武者的，也就是说，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心，又是在丹田破碎的情况下，司空皓创出的这套破立诀应当是最符合他当时的情况的。

可惜，先是被所爱之人背叛，后来又有身体上的沉重伤势，这直接导致了他虽然创出了功法，自己却再没有时间去修炼，只能将其留给后人，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可自爆丹田对于武者来说毕竟是头等大事，所以即使当初的洛不凡得到了这门功法，但他也不敢去修炼。

再者，那时的他还有着成为龙武者的希望在，又哪里会兵行险着走到那一步？

直到现在，他几乎已经走到洛家的对立面，对自己，也对洛家都完全绝望之后，同时也更处在生死一瞬间的危机时刻，当然只能选择这一步险棋。

洛老爷子没有去问破立诀的具体内容。

倒不是他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而选择自爆丹田来修炼这门功法，事实上，现在不管有什么样的顶级功法摆在他的眼前，但修炼的条件哪怕有一丁点会有损他现在的修为，他都是会直接忽视的。

他已是洛家最后的保护伞，是绝对不可能兵行险着的。

洛老爷子没有问的原因，也是知道以目前司空不凡的状态，他是绝无可能透露半句的。

换句话说，破立诀已是司空不凡最后的翻身本钱，他会比任何东西都更加看重，即使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一颗龙元也一样。

洛老爷子想问的是关于司空皓的事情，可惜，从司空不凡这里，他能得知的，却是他洛家曾经的一位先祖在临死之前留下的无尽遗憾，除此之外，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他真的没有提过当年为何会脱离洛家的事？”

洛老爷子不甘心地再问道，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司空不凡，同时自身那强大的感知也提升到最大，只要司空不凡哪怕有半个字的谎言，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得到。

然而司空不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他的神情，从他的眼底，洛老爷子感觉不到一点他在撒谎的迹象。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选择自爆丹田从顾墨尘的手中逃走，这已是我的最后一条路，至于现在，选择权在你这里！”

摇头之后，司空不凡也同样紧紧地盯着洛老爷子，盯着这位自己曾经的爷爷，咬牙道：“你是选择把我带回去交给顾墨尘，还是放我走，选择权在你这里，不过，咱们好歹祖孙一场，麻烦你遵守自己的承诺！”

洛老爷子刚才已经说过，只要司空不凡说出他知道的关于司空皓的一切，那么他便放他一条生路，现在司空不凡已经说了，而洛老爷子到底是放，还是……

“你……好自为之吧！”

洛老爷子叹息一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他知道，今日一别之后，再见面时，司空不凡或许会成为洛家的大敌，可是，他还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不关之前承诺的事，事实上，洛老爷子即使一切都有洛家为重，可他毕竟也是个暮暮垂年的老者，要他亲手干掉自己的孙子，这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司空不凡的父母当年死在一次兽潮之中，并且就死在洛老爷子的眼前，洛老爷子永远记得，当时司空不凡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儿子，那双血淋淋的手死死拉着自己，悲切吼出让自己照顾他唯一的儿子的情景。

人越多便越怀旧，当年的一幕一直萦绕在洛老爷子的脑海，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更是在他步入暮年之后，每每伤怀感叹之事。

所以在司空不凡因为得不到龙元，从而性情大变之后，洛老爷子一直都很犹豫，一方面，他不想断绝洛家最后的希望，而另一方面，他却也不想自己的孙子有事。

可惜，龙元只有一颗，龙武者也只有一个，在这件事上必须要有个取舍。

最终，洛老爷子还是狠下心肠选择了洛家，即使再无奈，他也不能任由洛家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他不能成为洛家的罪人，那么……就只能选择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了。

在他心里，他对这个孙子是有所亏欠的。

那么现在要他亲手杀了司空不凡，或者将他带回给顾墨尘，这可能吗？

今天的事，也算是洛老爷子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做出的有损于洛家利益的事情，可他必须这么做！

一句好自为之还在司空不凡的耳边回荡，他的眼前哪里还有洛老爷子的身影，他的爷爷……曾经的爷爷，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很是彻底。

司空不凡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洛老爷子的消失，也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将不再与洛家有着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剩下的路，只能他自己来走了。

而他，将会走向一条复仇之路！

怅然若失之后，司空不凡的眼神大厉，这本就是他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不是么？

洛老爷子留在他体内的内力极为浑厚，甚至比他自爆丹田之后所爆炸的能量还要浑厚得多，如果是在以前，这股内力早已将他的丹田以及经脉撑爆，可他眼前并没有丹田，内力在他体内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有多少便会往外流逝多少，这倒让他免除了又一次的爆体之希。

同时，在这些内力没有流逝完之前，司空不凡感觉自己又有了力气。

身上的伤势也被洛老爷子修复了不少，至少不再如之前那般剧痛，于是，他单手一撑，就像是个并未受伤之人一样，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最后再往洛家方向望了一眼，司空不凡猛得一咬牙，再不停留，身形一晃，这一次是真的走得干干净净。

“顾墨尘，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

空气中只留下司空不凡这句充斥着无尽恨意的话，这将是他从今往后唯一的目标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