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教室内，与往日学员们尽可能集中在前排座位不同，今天的学员座位安排格外稀疏而规矩。

每道长桌的中间两个座位都被空置，两头却坐着神色各异的学员，此时正一个个让笔在平摊在桌面的纸张沙沙作响。

这种安静与嘈杂的声音交错之间，平白为教室酿造了一种名为凝重的气氛。

似乎在于这种气氛应和，平素新生军训时慷慨激昂的口号也完全消失。

不过在第二教学楼几间连续的教室内，参加考试的学员们一个个脸色都有些苍白。

即便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中旬，秋老虎都过去了好些时间，这些学员们脑门子上却渗出细汗。这些细汗逐渐汇聚，最终化作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跌落在绿色的常服上，而他们的主人却根本不为所动。

面对桌上那几张毫米级的试卷，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这些学员们全身心地投入到里边，哪怕天塌地陷，也不容分神。

这些情况，坐在讲台上监考的老教授一览无余。

不过此时他却笑眯眯地看着同样监考，却拿着试卷双手不停颤抖的两名研究生。

就连老教授自己都没想到，好心叫这俩得意弟子额外赚点生活费，却让他们顺便感受了一下学弟们所经受的苦难。

“考试时间还剩下最后五分钟，同学们，请检查你们的答题卡，尽快填写好答案。”

看着时间所剩不多，老教授起身，用他淳厚的声音进行善意的提醒。

只是这次提醒似乎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学员们还是跟先前一样，魔怔了似的，眼睛盯着试卷，根本不理会老教授的好意。

“咳咳，请注意，考试时间已经不多，同学们快点填写答案，检查学号姓名。我知道这场考试题目很难，不过期中考试成绩只作为平时分判定依据，不计入最终考试成绩。下去以后好好学习就是了。”

即便如此安慰，也很少有人放松，不到最后一分钟，谁都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

可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就在老教授话音落下的第二分钟，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严格的纪律迫使这些学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放下笔，随即软软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咱们真的是在进行作战指挥案例的考试吗？”

“妈的，学长给的试题库根本没有任何卵用。”

两名监考的研究生脸色凝重中带着几分庆幸，看后排的学员根本没有心思收试卷，只好亲自过去，挨个从他们的桌上将答题纸带走。

当老教授带着两名得意门生离开教室，学员们顾不上二十分钟后食堂开午饭，全都围在了几名平素就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学员身边。

“顾南，你第一题怎么答的？”

顾南，大二年级作战指挥系最著名的学霸，曾经在大一时期创造过七门课695分的记录。可此时被问起的顾南却紧皱着眉头，浑然没有一点得意。

“这道题，我回答了，可总是觉得要被扣分。”

看着自己身边的同学有些不解，顾南叹口气，开始耐着性子解释：“这次考试，课程间的关联和延伸很重要。”

“米倭‘飓风’联合军演，这个案例曾经讲过，不过是在课间闲聊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沈教员曾经感慨过这么一句，这次军演虽然画面震撼，但就是纸老虎。”

“我记得当时我好奇地问为什么，沈教员笑着回答，参考作战指挥课程第三章第五节。”

“啊？”

听到学霸的解释，众多学员面面相觑：“可我们考的是作战指挥案例啊。”

“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了。”

学员中一名文静的女孩子非常冷静地开口：“作战指挥案例本来就是为印证作战指挥这门课程而单独开辟的，两者关系很大。何况，咱们这位教员也是在提醒咱们，指挥类专业的学员，脑子要灵活，不能照本宣科。”

顾南闻言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话我赞同，不过徐雪娇，你能不能请你表姐给我们一个水平更高的答案。我觉得在沈教员讲题之前，有必要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些题目，但咱们水平有限。”

只是对一场考试的答案，作战指挥系大二的学员们便如同第一次去南方集训一般严阵以待。

而回到办公室的老教授，此时却从抽屉里掏出两包泡面。

“今天中午你俩就吃泡面对付一下，这套试卷，你们自己也做做。审题两小时，做题再给你们两小时，让我看看当了我的研究生，你们的水平有没有进步。”

跟在老教授身后的两名研究生闻言，瞬间脸上泛出苦色。

“老师，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这套试卷，水平确实挺高的，但感觉有些超纲啊。你说对吧，郭晓民。”

站在左侧抱着答题纸的瘦高男生用手肘捣了捣身边的同伴，趁着老教授还没有转身，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的同伴。

不过他的同伴还没有领会精神，泡面就干净利落地放在他抱着的答题纸上。

“对本科超纲，对你们就刚好了。更何况我也看了，其实并没有超纲，对你们来说还有点小儿科了。行了，别给我耍滑头，这套试卷做不好，你们都给我抄教材去。”

两名研究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即却看到自己的老师带着一份试题，匆匆走出办公室。

教研室内，这位老教授一脚踏进门，看到伏案写作的沈耘，登时一阵赞叹：

“小沈啊，你这水平，简直绝了。老头子我要不是多了几十年的专业经验，今天还真是要被你这个年轻后生给难倒了。”

见大办公室的教员们抬头一脸茫然，老教授扬了扬手中的作战指挥案例试卷，兴致勃勃地介绍：

“今年作战指挥案例的其中试题，你们都看看。”

说完将试卷放在桌上，自己却迈开步子走到沈耘桌前，随即低声问道：

“第六题阿以冲突，按照图上态势，我觉得按照军旗推演的思路来，最终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胜利的天平最终肯定要向阿方倾斜的，怎么看你的语气，你反倒是不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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