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刚开了口,身上憋着的那口气便泄了。王珂瞬间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沈耘知道,这差不多就是王珂的极限了。
就算不泄气,再跑最多五百米,他也会昏倒在地。
小伙子似是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三排的成绩排在最后,忍不住就要流下眼泪来。
先前三排的大好形势,全部因自己一人葬送,对于这个崇尚荣誉的少年来说,这是不可原谅的。
一把扶住王珂,看着眼睛已经红透的他,沈耘笑了笑:“别哭,咱们一道儿往前冲。你看,我这不也在最后么。”
“排长,我……”王珂哽咽着,他知道沈耘早就到了终点,但是又返回过来。如果没有自己,那么三排前头的那些家伙相比这会儿一定跟着沈耘到终点了。
将王珂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沈耘摇摇头,强行拽起他,奋力朝前头冲刺。
只是一下,便将方才刚刚过二人的几个士兵给重新甩在了身后。
“来,跟着我喊,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
这会儿大家伙都累的要死,忽然出现这么两个大喊大叫的,还真是有些特立独行了。
虽说前头不少人依旧没有停止不乏,可是却扭头朝沈耘两人上下打量着。
一看是三排长,这些人心里顿时起了嘀咕。
只是闹得什么幺蛾子,还能这么玩?稍微喊一声就浑身泄气了,接下来怎么冲刺?
到底都是热血男儿。
喊着沈耘教给他的口号,王珂忽然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军人,就应该这样子。哪怕这会儿浑身都觉得酸痛难受,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彻底成了软塌塌的一堆肉,让沈耘这样架着自己往前冲。
“啊。”
说起来或许很多人觉得玄虚。
一句口号罢了,能够又这样神奇的作用,让一个筋疲力竭的人重新焕精神?
实则不然。
每一次对身体瓶颈的越,都是身体素质和精神的双重突破所带来的。人体运动确实存在难以逾越的极限,但显然,王珂的情况并没有真正达到。
只是这样通过强行激励精神,而突破的瓶颈,结束后往往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来恢复身体。
沈耘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毕竟演习还摆在这里,再过几天,战争就要来临。然而,每个人一生都很难遇到这样地情况,如果因为一场演习,就让王珂错过,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何况,还有自己。
内心充满了执念的王珂,以乎想象的度往前不断冲刺,而口中则是不停狂吼着沈耘那句口号。
看着一路尘土飞扬,沈耘摇摇头,往前冲了几十米,对那几个落后的交代几句,便匆匆朝终点赶去。
到底王珂还是比他先到了终点,不过,在到达的那一瞬间,就昏倒在地。
沈耘赶过去的时候,卫生队已经为王珂打了点滴,三排早先到了的人这会儿将王珂团团围住。
“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整队去,三班长,你看着点王珂,等他醒了,让他不要着急,听从卫生队的安排,等身体好了再归队。”
梁红兵有些着急。
“排长,你可不能把我扔下啊,这可是演习,一年一遇啊。”
“难道因为演习,就不管自己的战士了?梁红兵,你给我记着,距离演习还有四天时间,四天后,要么,你和王珂一起归队,要么,你就给我留在卫生队。听好了没有?”
沈耘难得火,梁红兵可不敢不听。
演习就是战争,这会儿已经进入一级战备,沈耘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当作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梁红兵可还没那个胆子,敢违拗上级命令。
他不得不妥协,很是严肃地回答:“是。”
沈耘这才点点头,转身朝部队集结地点走去。
队伍前面,程天鑫这会儿正等着各连长前来汇报人员集结情况,当听到一连长说到三排一人昏倒一人看护的情况,忍不住就骂了一声娘。
“净给我这个时候掉链子,他沈耘是干什么吃的,能让手底下战士昏倒,这是想要摆功劳么?”
一连长面带苦涩:“这回我也有责任,要不是让他们比赛,也出不了这档子事情。”
宋钺这会儿也有些无奈。
本来他是非常看好沈耘这个小伙子的,毕竟先前通过自己的表现,能在非常不利的环境下,彻底征服整个一连三排的人心,这份本事绝对不小。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关键时刻,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九点的时候团长知道此事,还不知道怎么批评他们呢。
不过,作为教导员,该了解的事情还是要了解的透彻一点,因此宋钺也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征求程天鑫的意见:“要不,我先去三排那边看看。探望下昏倒的战士,同时也问问沈耘到底怎么回事。”
程天鑫本来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但既然宋钺要求,那么自己也不拦着。
毕竟,这也是作为教导员的份内之事。
走到卫生队的门口,宋钺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班长,咱们的成绩?”
声音有些虚弱,一听就知道是昏倒的那个战士。因为全营就这一个,想要找别人,还真是找不出来。
回答的人声音就很正常了,这会儿似是带着几分无奈:“咱们的成绩你就不用担心了,平均时间,莫要说全连,就在全营,都是最短的。”
“不过你小子,这么拼命干嘛。眼看着演习就要开始了,咱们苦练一年,就等这天了。得,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你就差这一哆嗦。”
“班长,你就放心吧,我感觉,再过两天,我这身体就恢复了。到时候,跟着你一起干他丫的。”
“小子,但愿吧。排长下了死命令,我得带着你归队,只求卫生员说的是真的。你躺个三五天就能起来。哦,对了,你小子平常滑溜的紧,怎么今天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班长,你是不知道,排长跑到我跟前,跟我说‘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我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间就热血上头了。”
听到里头的谈话,宋钺就再也没打算进去。
甚至于沈耘都不想见了,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十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