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一则流言疯狂在郑国流传。
所有百姓都在热烈的讨论这段时间的战事,其中的焦点就是郑翰。
据说,作为二皇子的郑翰,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布下了一场阴谋,将苍国军队引入了国境,借此逼迫皇帝,获取了兵权。
反而是三皇子郑康,以大局为重,一直努力与苍国进行沟通,尽量平息战乱。
老百姓们对这种小道消息和宫闱秘事最为津津乐道,所以消息传播得很快,就连军中的士卒都开始抱怨,都是因为郑翰挑起两国之间的纷争,这才造成两国将士的流血拼杀。
就在有些人对这则流言持有怀疑态度的时候,郑国的大部分贵族,站出来肯定了这则流言的真实,同时也发声谴责郑翰的阴谋行为,支持郑康。
中层贵族和小贵族,紧随其后。
一时间,各种针对郑翰的指责铺天盖地,作为一个二皇子,声望在国内也达到了历史最低点。
与之相反的是郑康,声望是如日中天,不仅国内的贵族纷纷便是支持,就连平民百姓对其的评价,也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样的情况,自然让身为主角的郑翰大为恼怒,并且将怒火转化为动力,付诸了军事行动。
十月十一日,郑国大军调动。
东大营与西大营,各自领了三万农民军,共计八万余人,呈左右夹击之势,兵临皇城一带。
同时,如同孔尚贤之前预测的那样,郑翰果然下了狠功夫,不去理会流匪山脉沿线的各座城池,直接将各地零散的驻守军队集结在一起,组成了一支八千多人的正规军队,陈列在了流匪山脉旁边,紧挨着苍国边境,与白虎军团相僵持。
对此,青龙、朱雀、玄武三大军团也做出了应对,传令顾风南和杨洪的残余部队,率领起义军驻守冬阳城、凉山城、黄田城三座城池,主力部队集结在了一起,与郑国主力迎面而战。
决定两国命运与前途的一战,终于到了。
看完前线的战报,杨沐的心里稍微有点可惜,最终的决战太快了,以如今两军的形势,可以说只要再往下拖一天,苍军就多一分胜算。
由于战事到了关键的阶段,所以几乎是每一个时辰,都会有一份最新的战报送到杨沐的帅帐中,远在前线的卫忠全仔细分析了战局,决定将主力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黄田城内,一部分在郑城之下攻城,两部分军队呈现出互援之势,攻城与守城同时进行。
对此,杨沐赞同的同时,也大感欣慰。
不愧是多读过一些兵书的人,卫忠全这段的时间的进步很快,特别是在用兵方面不再是一成不变,懂得了灵活变通,也具有了很长远的大局观,成功从一个将才蜕变成一个帅才。
杨沐当即做了批示,将新训练的八千名义军,调往前线协助战事。
十月十二日,迫于苍军的战略,郑军不得不将主力分成了两部分,由东大营负责攻打黄田城。
一万正规精锐,加上三万农民军,共计四万人。
如此庞大的战争规模,对于郑、苍两军来说,可以说是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
与苍国的情况差不多,三大营的主将都不是各大家族的子弟,而是郑国皇帝身边的亲卫。
东大营的主将,是一名叫做薛伍的将领,约莫四十余岁,虎背熊腰,骑在一匹红枣色的骏马背上,指挥着整支军队。
“城内小儿,快快开门投降!”薛武挥舞着马鞭,在城下大喊。
朱熙在城墙上听得清楚,闻言环抱着胳膊,不屑道:“攻城夺寨,可不是用嘴皮子的!”
“……”
薛伍气得双颊大鼓,本来这种喊话,就是正经攻城中的一个流程,代表两军已经正式开战不留余地的意思,但是没想到却被对方主将羞辱。
于是,薛伍重哼一声,拨马回到了本阵,随即抬手指向远方的黄田城,似咆哮般吼道:“给我攻城!”
“呜呜——”
“呜呜——”
“呜呜——”
郑军的队伍中,响起了三声低沉的号角声,漫山遍野的农民兵在一队队督军的威胁下,提着劣质的武器,朝着黄田城涌去。
从城楼上往下看,就像是漫天黄沙中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犹如黑色的潮水般,怒涛汹涌地席卷而来。
“杀——”
“冲啊——”
整整三万农民军,在后面督军的驱赶下,嘶声力竭地大叫着,踏着脚下的草鞋,奋力迈动着双腿,朝着城墙处涌动。
这些农民军,全都是近些日子从郑国北方征召起来的,其中不少人直接就是大家族的奴仆和佃农,面黄肌瘦,衣不遮体,作为冲在前面的攻城部队,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件防具,唯一可称作武器的,就只有他们手中那粗制滥造的长矛。
当然,如果那种在一根木棍上绑上一把生锈的铁钎的玩意,也可称之为长矛的话。
然而,这并不算是这些农民军最糟糕的武器。
更糟糕更劣质的所谓长矛,其实只是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或者一根棍子上用麻绳绑着一快磨得尖锐的石头。
就拿着这种玩意来打仗……不,来送死么?
站在城头上的朱熙撇了撇嘴,郑军在短短时间内征召了六万的农民兵,数量虽然庞大,但是缺点也显露无遗,最为明显的就是武器装备供应不上,还有很多的农民是提着自家打猎的刀叉了锄头。
毫不怀疑,随便一个玄武军团的士卒,能砍杀五六个这样的农民军。
甚至,那些协助守城的义军,都能一个顶俩。
只要从城头倒下一瓢开水,就能烫下去一大片人。
或许,他们真正的作用,只是用来消耗守城军的体力,为后面的正规军队分担攻击,充当人肉盾牌。
站在城头上的义军,也面色凝重。
不得不说,自从归顺了苍国之后,他们才强烈的感受到,自己这些临时征召的农民兵,并不是战场的消耗物。
相比于那些不把农民兵当人看的郑国将军们,苍国的这些将领才真正有资格称之为统帅,因为这段时间苍国将军们的所作为有目共睹,是真正把他们当作正规军在训练,军人待遇和教习上,与三大军团的士卒没什么两样。
缺少的,或许只是一个真正的身份,以及不同训练而产生的一些差距。
正因为有了比较,义军的士卒们对城下那些躲在农民兵后面的将领,皆产生了一种抵触和憎恶,面对那些前赴后继来送死的农民兵,心里充满了同情。
特别是曾经在郑康麾下的那些降卒,简直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
城外的农民兵,处境比当初的他们还要恶劣。
至少,在郑康麾下的时候,虽然他们也不被将领们当人看,但是最起码还有一件过得去的武器,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还有一些自保之力。
但是远处的那些正在被驱赶着冲过来的农民兵们,他们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郑国贵族!”
城墙上,一名义军士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便恶狠狠地朝脚下的城墙吐了一口唾沫,来表示他此刻心中对郑国贵族和将军的憎恶。
而附近,其余义军的士卒们亦纷纷露出了憎恶的神色。
同时,他们也深感庆幸自己如今的身份,归顺了苍国之后,这个国家没有像郑国一样,像是对待猪狗一般将他们驱赶上战场,用人命堆砌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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