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是上轿回去吧。”苏度得到周庆这句话,可谓真正放心,也催着周庆回去,周庆再次看向那间庵堂,这才点头,苏度对跟在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跟在后面的人急忙去催轿夫,等轿子来了,周庆上轿时候,再次看向庵堂,想来,自己离开之后,周乐也就会离开庵堂,回到素巧那边。
那位英国公夫人,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啊,离开京城在此隐居,竟然还能搅动这样的风雨。周庆思忖着,也就上轿离去。
周庆的轿子离开不久,吴管事就赶着车来到庵堂,吴嬷嬷从车辕上跳下来,径自走了进去。庵主看到吴嬷嬷进来就急忙迎上前:“您来了,方才,可把我吓坏了。”
“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吓到了?”吴嬷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庵主就打吴嬷嬷一下:“谁能晓得,放个灵柩就放出这么多的事儿来,你是来接她们回去?”
“是,我们娘子说了,她们来这庵里这些日子,想她们了。”说话时候,吴嬷嬷就拿出一个小包来:“这些,我们娘子说了,给你添香油!”
“哎呦,已经受了那么大恩了,怎么还要再受恩。”庵主口中说着,手却已经接过那个小包,笑着道:“我带你们去。”
“不必了,这路,我是熟的。”吴嬷嬷应酬完了,也就往禅房走去。
一走进禅房就看到周乐和夏云收拾好了包袱,在那等着自己。吴嬷嬷也不行礼,就扯了李嬷嬷的手问:“怎么了,不是说多住几天吗?怎么这会儿就要回去。”
“父亲竟然猜到了我的行踪。”周乐淡淡地说着,吴嬷嬷反而啊了一声:“怎会如此?”
“这都怪我。”夏云忐忑不安地说着,周乐笑了:“你啊,怎么还是和原来一样,这会儿也没人怪你。”
吴嬷嬷不由皱眉:“但是周大人也没有见过夏云,怎么就……”
“罢了,这些事儿也不用去说它了。”周乐说着就放下茶杯:“还是回去吧,我啊,想小吴嫂子那手好菜了。”
“这木耳面筋,我吃也吃腻了。”夏云也顺着周乐的话在那说,既然她们都这样说,那吴嬷嬷也就没有再问东问西,只拿了包袱,辞了庵主,也就出了门,上了马车离去。
周乐她们进到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笑声,周乐不由对夏云笑着道:“你瞧,这院子多好,每次一回来,就能听到笑声。”
“我也很喜欢这个院子。”夏云由衷地说着,她们都是在深宅大院之中,被规矩重重束缚的人,现在,可以抛掉规矩,可以放心地笑,多么欢喜。
“方才娘子还在那说呢,你们这会儿就到了。”小宋姐掀起门帘,瞧见她们就笑着说。
“姐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啊。”宋珍从堂屋里跑出来,婉儿也跟着跑了出来:“我这些日子,和兰花学了针线,比原先绣得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在那说话,周乐面上笑容更甜,素巧的声音已经传来:“你们啊,就只晓得围着人说话,也不问一问,饿不饿,渴不渴?”
“表姐,这话,是留给您问的。”婉儿笑着说了一句,周乐和夏云也就走进堂屋,素巧坐在那里,柳兰花身上穿着嫁衣,一瞧就晓得,众人方才在这里,是围着柳兰花在试嫁衣呢。
周乐看到这身喜服,不由笑着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是从万舅舅的铺子里拿了衣料,我自己做的。”柳兰花伸手抚摸着身上的喜服,喜服颜色鲜艳,柳兰花又花了时间,在上面重新绣了几样东西,看起来越发出众。
“真好看!”周乐由衷夸赞,柳兰花的面上微微带上几分羞涩:“我们这样的人,能穿这样一套衣衫,已经很好了,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时候,穿的喜服,是绣娘要绣上好几个月的。”
周乐不由想起当初自己那套喜服,虽没有绣娘绣上好几个月,却是南阳侯府送的上好的蜀锦,然后再由家中的绣娘,根据周乐的身量,精心做的。那上面的花鸟,每个都是栩栩如生。
“成亲,最要紧的是自己欢喜,至于这喜服,是好还是坏,其实关系不大。”素巧含笑说着,周乐也点头:“是啊,成亲,最要紧的是欢喜。”
“那等我成亲的时候,我也要这样一套喜服。”婉儿的话立即换来万舅母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不害臊,怎么这样的话也说出来。”
“娘,我要真是不成亲,您还不晓得急成什么样子。”婉儿扭身挽住万舅母的胳膊就在那撒娇,大家都笑起来,周乐看着素巧面上的笑,方才,周乐说,喜欢这个院子,不过是因为,在这个院子之中,人人都有素巧的庇护,所以可以不用去管规矩,可以尽情地笑。
但谁来庇护素巧呢?周乐想到这点的时候,心不由猛地跳了一下,但周乐不敢把这担忧说出来,只是和大家一起,赞美着柳兰花的喜服。
次日,周庆果真按了原先的安排,着人把灵柩从庵中起出来,送回家乡,而李嬷嬷是演戏就要演全套,自己也去了那边,给灵柩上香磕头,还步行了两里地,这才洒泪告别。
周庆还着人往素巧这里送了许多东西,说的是感谢素巧,但素巧一瞧这些东西,就晓得都是给周乐的,于是素巧让人把东西送到周乐屋内。
周乐瞧着里面的东西,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金银,不由轻声道:“父亲,似乎心中还是有我。”
“其实,我瞧着,周大人对您很是疼爱。”夏云的话让周乐笑了:“若他从没有疼爱过我,那我也可以狠心不理他,但他偏生,却是疼爱我的。”
“是啊,我在陈家的时候,人人都说大姑娘招人疼,可我晓得,也只有太太多疼了大姑娘一些。老爷呢,只是偶尔把大姑娘叫去,问问学业,别的,都没有了。”夏云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