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官还算好。”苏度只说了这么一句，周庆也就让人把知府请进来，苏度趁这个空，让人赶紧去素巧那边报信，让李嬷嬷去庵中祭拜，然后侯着周庆到来。

李嬷嬷这边收到消息，明白苏度的意思，就先来看了周乐，周乐听到李嬷嬷这样说，就笑了：“苏大人这是为了你好。”

“是，我去祭拜您，到时候大老爷过来瞧见，定会说我忠心。”李嬷嬷说完就长叹一声，周乐拍拍李嬷嬷的手：“你啊，总是想我回去过那种荣华富贵的日子，但那种日子，我过得并不欢喜。人这辈子，不过就是有吃有穿就够了，我不愁衣食，过得快活就好。”

“姑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李嬷嬷只说了这么一句，也就匆匆地换上素衣，前往庵中去了。

知府见了周庆，说了几句，知府见周庆似乎要去办什么事儿，于是知府笑着道：“您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小女的灵柩还在此处，我心中想着，着实放不下，今儿就要去祭拜祭拜。”周庆的话刚说完，知府就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陪您前去，周姑娘曾和内人见过，内人夸周姑娘真不愧是大家闺秀，行事说不出的好。”这样的夸赞，也是常见的，周庆不会把这话往心里去，只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各自出门上轿。

一个周庆，一个知府，排了仪仗往城外行去，这声势不小，王尚书府

内也晓得了，这会儿王尚书正在府内，长吁短叹，听到外面街上热闹，问过了管家，王尚书的叹息就更深了，过了好一会儿，王尚书才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

这是不要王公子的意思，管家还想再说上几句，却不敢说，只能轻声应是，王尚书挥了挥手，示意管家下去，神色变得越发暗淡，这残生，也就这样了了吧，老来得来的子，终究还是留不住。

周庆和知府的仪仗到了庵外，慌得庵主急忙穿戴整齐打开大门迎接。周庆见到庵主，也只略问了几句，就被庵主领着，来到放着棺木的地方。

周庆看到灵位上女儿的名字，不由落泪：“我的儿，你小小年纪，客死异乡，今儿，父亲才得以来见你。”

“还请老爷少熄悲伤。”李嬷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周庆听着声音有点耳熟，眉头微皱：“谁？”

“老爷，是小人！”李嬷嬷走出来，对周庆行礼。李嬷嬷是周庆的奶嬷嬷，周庆自然也熟悉的，这会儿见到李嬷嬷，周庆的眉也松开：“竟然是你。”

“我想着姑娘没了，心中哀伤，常常来这边祭拜姑娘。”李嬷嬷说完就道：“谁晓得今儿竟然碰到了老爷。”

“难为你，还有这片心。”提到女儿，周庆的声音也带上一些哀伤，李嬷嬷听出周庆话中的哀伤，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殷勤地道：“老爷，姑娘临终之

前，说没有尽孝，深感……”

“不要说了。”周庆声音哽咽，看着女儿的名字，轻声道：“是我的不是，当初，若我亲自来送她，想来，也不会出这些事。”

“当初老爷也是为了公务，况且，这边安排得也很妥当，谁晓得会遇到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呢？”李嬷嬷安慰着周庆，周庆虽然点头，但那神色越发哀伤，毕竟，周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初和发妻，也曾恩爱过。

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周乐坐在木板那边，听着自己的父亲和李嬷嬷的说话，夏云站在周乐身边，周乐面上瞧不出神色变化，夏云不敢发出响动。

“老爷对姑娘的一片心，姑娘自然是晓得的。”说着李嬷嬷就轻声道：“老爷，姑娘到了这个地步，都是，都是……”

“我晓得的，我定会让那人偿命，而且是当着众人偿命。”知府听到周庆这句话，心下已经做了决断，这么说，王尚书那边就完全不用管了，毕竟王公子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情，那只要知府这边秉公办理，再行文上司，这件事对知府来说就完了，至于怎么判，那还要刑部来审。

“周姑娘青春年华，原本该和苏通判是好好的一对，谁晓得会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甚是可惜。”知府也从眼中挤出两滴泪，叹息着说。

周庆也晓得这是做官的人常常做出来的态度，因此周庆并没有接知府的话，只对苏度道：“她

的后事，想来也是你帮忙料理的。”

“令爱的后事，是邝娘子操办的。”苏度实话实说，周庆不由皱眉：“邝娘子？”

“就是英国公的那位夫人。”苏度不愿意提，但素巧最名正言顺的身份，是英国公的未亡人。

周庆哦了一声：“竟然是她，一个女人，不用夫家的身份，用什么娘家的姓。”

“邝娘子来这的时候，算是隐居，因此没用英国公夫人的身份，想来是嫌麻烦。”知府急忙解释一句。

周庆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也要去拜谢拜谢。”

“老爷，小的蒙姑娘生前许诺，四老爷答应，这会儿，小的也在邝娘子这边。”李嬷嬷趁机说明，免得周庆到了那里，见到自己家人，到时候又是一番啰嗦。

“这样也好。”周庆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毕竟对周庆来说，一个下人的去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就请老爷在此稍待，小的前去禀告。”李嬷嬷行礼后退出，而庵主这时候也请周庆和知府、苏度到前面奉茶。

周庆又上了一柱香，也就和知府等人离开，去前面喝茶。

“姐姐，他们去前面喝茶去了。”夏云这才开口对周乐说，周乐抬头看着夏云：“你瞧，就这样，不过如此。”

“姐姐，想哭，就哭出来吧。”夏云轻声说着，周乐摇头：“我不哭，也没什么好哭的，我这辈子，也许，亲缘总是浅一些。”

“姐姐……”夏云

只叫了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话，周乐都这样说了，那夏云自然不能再多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