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度看向周乐，周乐已经换下昔日那精美的衣服，面上还戴了个小小的眼罩，以掩盖自己的面容。感觉到苏度看向自己，周乐已经笑了：“难怪那么多的官员，做到差不多的位置，就想着归乡。”

当再也升不上去的时候，归乡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乡中有田有屋，还有士绅们的奉承。

对很多官员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要不是他还乡，也不会闹出这许多事儿来。”宋珍的唇不由撅起，还挽住了周乐的胳膊：“还让姐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素巧已经轻轻地咳嗽一声，宋珍不由看向张青，这里似乎只有张青不晓得这件事。

张青已经笑了：“宋姑娘不用担心，许多事情，我并不会说出去。”

“我，我并不是……”宋珍辩解了一句，接着宋珍就笑了：“我晓得张推官是个好人。”

“说来，王公子的事儿，只怕要等到元宵之后，衙门开印，才会有个决断？”素巧轻声询问，苏度点头：“我已经听说了，王尚书写了好多信出去。”

这些信，自然是要送往各地，王尚书在信里面写了什么，也是可想而知的，不外就是求情。

“可惜了！”素巧轻叹一声，整件事的根源，都在王尚书一人身上，若他不是临老纳妾，或者说，纳了妾生下儿子不是一味娇宠，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而王尚书也不会到老来，还名声大毁。

但这件事里面，

受到惩罚最深的，还是王公子和杜姨娘母子。素巧可以肯定，只要王尚书做出一个大义灭亲的举动来，众人还是会称赞他。

就像，明明瞒着妻子另娶的是邝大人，可是等到李氏知道了这件事，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儿女，还要忍下这件事，帮着隐瞒。女子的生死荣辱，系在男子身上，真是这个世间，最没有道理的道理。

苏度没有再说话，张青已经笑着道：“前面有家茶楼，不如去茶楼稍坐一会儿，这会儿走百病还要等些时候。”

走百病总要等到月上中天，妇人们才要成群结队，去那桥上行走，这会儿，月亮虽然已经升上来了，却还没有到中天。

“好啊。”宋珍先应了，素巧也笑了笑：“我想，外祖母走了这一会儿，也累了，那我们就先上茶楼去。”

众人往茶楼走去，小二见到苏度和张青二人，也就急忙收拾出一间极大的包房出来，坐在那里，还能看到楼下情形。

“你看，那家的灯上，还悬了谜语，不如我们也去猜一猜，看能不能拿些彩头。”既然来到茶楼，也就不用再担心冲撞到别人，宋珍和婉儿二人爬在窗户那里，望向外面，宋珍伸手指着那几家有彩头的，兴奋地问。

“别了吧，这要万一我们猜不中，那可就不好了。”婉儿还在迟疑，素巧已经笑了：“你们既然想玩，那就让他们下去，取几个灯谜来，一起来猜。”

“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呢。”宋珍的唇已经撅起，素巧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今儿人多，难免会冲撞到。”

说着素巧就唤来小二，抓了一把钱给小二，请小二下去取几个灯谜上来。小二应了一声就笑着道：“说来，我们这也有灯谜呢，姑娘们若喜欢，索性把我们这的灯谜，连灯一起送上来，给姑娘们赏玩。”

“这想得周到。”万老太太不由夸了一句，小二也笑着道：“我们在这做了这么多年茶楼，自然晓得，这什么样的人家，该过什么样的日子才是真的。”

小二说完，也就跑下楼，不一时小二就和另一个伙计扛着几盏灯上来，这几盏灯都是彩灯，上面画了各色故事，灯下，果真坠着灯谜。

宋珍和婉儿二人就走到灯面前，仔细看着那些故事，周乐也站起身，拿起那上面的灯谜细看，宋珍已经笑着道：“姐姐，您有大才，您就让让我们，这个灯谜，我已经猜中了，你先去猜那些难的。”

“就你最调皮。”周乐笑着说了宋珍一句，也就放下那个灯谜，而宋珍取下那个灯谜：“是个字呢。”

素巧看向那谜面，一点一横长，梯子搭上墙，老虎……

素巧还没看完，婉儿就笑着道：“是个字，高字，姐姐，我猜得对不对？”

“对，只是这谜面，也太简单了些。”素巧赞过，又看向周乐看的谜语，周乐的眉微微一皱：“这果真

是男人们出的谜语，全是些不好的话。”

“玉环嫁王允，打一地名。”素巧稍一细想，就想出来了，不由摇头：“果真是男人们出的谜语。”

“这样茶楼里面的谜语，总要好猜一些，不像文人雅集，那些谜语都很难猜。”苏度也凑过来看了几个谜语，笑着和素巧说，素巧点头：“我听说文人雅集，还有什么卷帘格。”

“不止这些。”周乐已经把那几个谜面都猜完了，桌上有纸笔，婉儿最近爱写字，就告诉婉儿，一个个把那些谜底写出来，这会儿听到素巧和苏度说话，周乐不由插嘴：“闺中寂寞，姐妹们读了书，也会在一起作诗作画，不过都是闺阁文字，不能传到外面，那就成天琢磨着，写几个谜语，让大家来猜。我记得……”

接着周乐就微微一顿：“现在想想，不过是闲极无聊，什么风雅，都是无聊极了才琢磨出来的事。”

周乐的叹息让素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周乐已经看向素巧：“现在，我想想我要做的事儿，就觉得十分欢喜。”

婉儿已经写完了那些谜语，交给李嬷嬷，让李嬷嬷拿下去给那小二，听到周乐这样说，婉儿的头就一点：“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周乐晓得自己无法说服婉儿，只伸手抚摸婉儿的发：“等以后，或许你就晓得了。”

“以后啊！”婉儿的一双大眼睛又在闪闪发亮，素巧看着婉

儿，婉儿这样无忧无虑的少女，竟然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