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这还是不愿意王公子上堂的语气,但这语气可以算得上谦卑极了。
王公子神色紧张地看向张青,希望张青能够网开一面,放自己一条生路。
张青依旧看着王尚书,良久,张青才举起手,伸向那些路边的人:“尚书大人是本地人,年老归田,是本城最德高望重之人。论理,下官该为尚书大人的清誉着想,隐恶扬善。”
论理这两个字一出来,王尚书就知道,今日,自己儿子必定会上公堂了,想到周家知道是自己儿子和人掳走周乐,王尚书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到时候,王尚书无法面对周家和南阳侯府的怒火。甚至,会牵连自己的长子。
如果自己的长子也被迫致仕,那王家的声望就大不如前,毕竟另外两个儿子,官职都小,远不如长子前程远大。
“这么说,张大人是想经官了?”王尚书已经心灰意冷,张青收回指向百姓们的手,对王尚书道:“令郎所为,想来,尚书大人也有一些耳闻,却忘记了,少时偷针,大时偷金的教训。”
“爹爹!”王公子绝望地叫着,这是死罪,诱拐良家女子,掳走良家女子,还有,杀了人,每一条都是死罪,王公子肆意妄为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绝境,而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意救自己。
“你……”毕竟是自己心疼的孩子,王尚书说了这一个字,就顿了顿,语气也变得
难受起来:“在牢中,好好地想想吧。”
说完,王尚书就对张青拜下去:“是我教子无方,张大人,要怎么处置,全凭国法吧。”
说完,王尚书就回到轿子里面,轿夫抬起轿子,王公子又叫了声爹爹,声音已经哽咽,但王尚书的轿子,还是离去了。
张青这才走到知府衙门前,伸手去拍门:“下官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
知府一直着人在门缝中看着,见王尚书走了,有人飞奔着跑去禀告知府,知府这才敢命人打开大门,张青带着人走进知府衙门,王公子跨进知府衙门时候,回头看去,只见太阳已经偏西,那光,似乎也在逐渐收起,这一进去,从此之后,只怕再也见不到这城了。
王公子十分绝望,却被衙役从背后轻轻一推,就进了大门。登时有人围着知府衙门,想要看看里面怎么审案,还有人在那议论,到底那个女子有怎样的美貌,才能让王公子也动心,甚至为了她杀人。
此时柳兰花却被绑在那里,面上全是泪水,啪地一声,一记耳光落在柳兰花脸上,杜姨娘已经在那骂了:“做出这幅娇滴滴的模样做什么?我儿子因为你要没命了,全都是你这个狐媚子,我这就把你摆布了,黄泉路上,也好做一对鸳鸯。”
“爷他,真的要没命了?”柳兰花轻声询问,这声音听在杜姨娘耳中,就是挑衅一样,杜姨娘又要伸手打:“好啊,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娇滴滴的,想着讨什么好去?我可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要要了你的命,轻而易举。”
“你那个儿子,早就该死了。”柳兰花说出这句话,杜姨娘面色狰狞,回头就招呼婆子:“给我拿针来,戳烂她的嘴。”
“你算是个什么人,不过偶然得到一个老头子的垂青,生下儿子,就在这作威作福起来,你养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顽劣不说,还在这庄上祸害女子,不管……”
不等柳兰花说完,杜姨娘怒极,不等婆子去寻来针,杜姨娘拔下发上的一丈青,就往柳兰花嘴上戳去:“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偏要说。我受的苦也够了,明明我不想的,他们却都说,是我的错,是我勾搭了别人。”柳兰花的泪这会儿反而不流了,孤儿寡母,寄人篱下,谁晓得表兄会是这样的人,而自己的娘软弱,为了过得好些,装聋作哑罢了。等后来,柳兰花不愿意再想了,原本以为自己娘收了别人的彩礼,自己就能嫁人,无需再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过日子,谁晓得怎么都脱不了这苦难。
这会儿,瞧着杜姨娘的嘴脸,柳兰花倒想,死了干净,死了,别人怎么骂自己,横竖也听不到了。而不像现在,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啧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你啊,在这,耍什么威风呢。”杜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杜姨娘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也敢叫我一声姐姐。”
“这姐姐可是实实在在的,怎么,是你不姓杜了,还是我不姓杜了。”杜氏已经走进屋子,跟在她身后的婆子讪讪地:“姨娘,我拦不住。”
“是拦不住呢?还是不想拦?”杜姨娘责问,那婆子不敢说话,只把脖子一锁。杜氏看着杜姨娘手上的一丈青,也笑了:“姐姐这会儿还在耍威风,等回到尚书府,只怕姐姐也就,”
“那也要等回到尚书府,这会儿,就让我整治了这小蹄子。”说着,杜姨娘伸手就去掐柳兰花的脖子,柳兰花却不闪躲。杜氏大惊,伸手去扯杜姨娘:“你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杀人。你进这里,人人都瞧见了,你以为你能脱身。”
“我筹划了一辈子,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度日,这会儿,全都没了,我的儿子也要死了,我总要出气。”杜姨娘虽被杜氏扯开,却依旧要伸手去掐柳兰花的脖子,杜氏冷笑:“那你也要瞧瞧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在那府里横行霸道的,难道天下人都瞎眼了不成?”
“谁让我嫁了这么一个老头子,我爹娘成日说,要我多拿些银子回家,那深宅大院里面,你可晓得,日子有多难熬吗?”杜氏大声喊着,王尚书位高权重,终究是个老人,是老人,那皮肉是松软的,那气味是难闻的,那手,是没有力
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