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从屋内走出来,看着素巧:“你一直知道我在里面?”
“我晓得你和我不一样,你从小生活在那样人家,自小,听到的都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就算见过那些事,用的,也是沦落这个词。”素巧的话让周乐的头微微低了低,接着周乐就道:“可是,若我……”
“而我呢,从小生在市井之中,我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想要活的安稳些。”素巧握住周乐的手,轻声说着,周乐抬头看着素巧,素巧面容还是和原来一样,但素巧却读出了几分苍凉。
“所以我晓得,有些事情,对上面的人或许只是点小事,但对牵连到的人,那是灭顶之灾。”这是素巧的投鼠忌器,那些人,原本是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却因为一点不相干的小事,被碾压至此。
“我,”周乐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素巧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自然,我也不是在责怪你,毕竟你我,是不一样的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做事,总要仔细想想。”
“姐姐说的是。”周乐轻声说,素巧又笑了:“你只要不在心中骂我没有决断就好。”
“怎么会呢?”周乐反问,素巧笑容平静:“年轻人总爱听快意恩仇的故事,却不知道,上了年纪有了经历的人,做事会反复思量,并不是没了热血,而是不愿意牵连太多。”
如同王尚书一样,他轻易也不会动手,而王公子就不同了,他是
任由自己性子做事,只要谁惹了他不欢喜,就要讨回来,王尚书迟早会被自己这个儿子连累,素巧垂下眼帘,而现在,自己只要在一边推波助澜一下就好。
杜婆子被杜家指认她从娘家偷了不少东西,因为杜婆子已经死了,于是刘大牛被抓进牢中,要代杜婆子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还要坐牢的消息,张青是第二天才从文书口中知道的,听到这事儿,张青的眉皱得很紧。
文书已经皱眉:“这事儿,要说大呢,算不上什么大事,这杜家这样大张旗鼓,倒像是泄愤一样。”
“这杜家,又有什么愤怒可泄?”张青反问,文书咂了咂嘴:“你想,平常男人们在外面赚钱,家里都是女人,这姑嫂之间,或者妯娌之间,总是会遇到些事儿的。天长日久,那点小愤怒就变成大事儿,这逮到机会,不就要还回来。”
“听你这样说,你倒常常去家里,给这些女人们断案。”张青取笑一句,文书也笑了:“哪家都难免的,别说我,就说知府大人的后院里面,还常常断婆媳的案子呢。”
张青的眉皱了下:“只是这杜婆子的案子都还没完呢,就又来一宗案子,她家的事儿还真多。”
“这苦主都进了牢里了,谁还会关心着案子?”文书浑不在意地说着,张青突然伸手拉住文书:“你说什么?”
“这不是常见的吗?这苦主进了牢里,这城内又不是只有这
一桩案子,查上几天,什么痕迹都查不出来,过上些日子,也就把卷宗束之高阁了。”文书不以为然地说着,张青松开拉住文书衣衫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了。”
“张大人,你明白了什么?”文书见张青这幅模样,自然也要问问清楚,张青轻声道:“没有了苦主,案子查不下去,那杀人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你的意思,这凶手,和杜家有关系?”文书觉得自己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儿一样,又问了一句,张青回神过来,对文书笑着道:“我也只是顺口说说,你不是还有事儿吗?先去忙吧。”
“张大人,这案子啊,可大可小,就看你要不要放在心上了。”文书对张青说了这样一句,也就拱手告辞。
张青面上的笑容在文书离开后消失了,他的眉皱得很紧,杜婆子这样一个人,到底惹了什么事儿才要让人这样对待?
杜,杜?张青想到了一个人,杜姨娘,但杜姨娘一个后院妇人,手段也脱不了后院。杜姨娘想要对付杜婆子,简单,只要让家里的管事不再去杜婆子那里买菜就成。
毕竟杜婆子是靠着种菜卖菜,养活全家的。或者,是……张青觉得自己快要想出来了,但这中间断了的地方,还是想不起来。
文书从通判衙门离开,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他:“还请停步。”
文书转身,看到一个有些眼生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文书不由皱眉:“我记得并不认识你。”
“小姓吴,家主人姓邝,就住在城外五里的庄子里。”吴管事拱手行礼。文书哦了一声:“原来是邝娘子的管家,却不知来此为的何事?”
“家里有个做促使的仆妇,这会儿亲戚犯事了,求到邝娘子面前,邝娘子因此命我前来,问一问,看能不能把人先保出来。”吴管事把来意说出,文书晓得这为的刘大牛来的,杜婆子被指控的是偷东西,一般来说,这偷了东西,主人家只要追回赃物,也就能把人带走。
因此文书笑了笑:“这要把人保出来不难,我们先去牢里问问。”吴管事连连作揖,二人就往牢里去了。
吴嬷嬷等吴管事跟着文书去了,才对素巧轻声道:“娘子,保刘大牛出来,不过是件小事,您为何要亲自来呢?”
素巧只对吴嬷嬷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小事还是大事,就要看能不能保出来。
吴嬷嬷见素巧不说话,也就没有再说,只是给素巧又倒了一杯茶,素巧端起茶,这会儿还没到元宵,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此时二人坐在这茶棚之中,也不显得突兀。
“邝娘子。”苏度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之中,还带着些疑惑,素巧抬头,和苏度四目相对,素巧就对苏度淡淡一笑:“原来是苏大人。”
“我从知府衙门里出来,谁知走不了多远,就看到您在这里,原本我还以为看错了。”苏度在
那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