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啊，就和原先一样，和嬷嬷过上一辈子。”周乐对李嬷嬷笑了笑，李嬷嬷虽然也笑，但那面上却还是有酸楚，怎么会这样呢？欢欢喜喜地送姑娘出嫁，结果，这接二连三的事儿发生的，让李嬷嬷都没回神过来，就成这样了。

“以后嬷嬷您啊，上面也没人管着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周乐安抚着李嬷嬷，李嬷嬷笑了笑：“是啊，我上面也没人管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

“哎呀，嬷嬷，您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啊，我们不愁吃不愁穿，在这安安稳稳过日子，该有多好。”周乐撒娇地说着，不用去想着讨好长辈们，不用去打听一些事情，什么都用去想，只要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这多快活。

“你说的是。”李嬷嬷点了点头，周乐这才拿起筷子吃饭，李嬷嬷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人生在世，不外就是这些事儿，又何必想得太多。

万德全听说自己要去陪苏度用饭，倒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吴嬷嬷：“你没说错？”

“我说，舅舅，您到这里也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在想这事儿？”吴嬷嬷的唇撇了撇，万德全急忙赔笑道：“我晓得，晓得巧儿不在乎这些，但我……”

“您担心什么，您这会儿啊，是我们娘子的舅舅，苏通判见了您，真要论，还要唤您一声叔父。”吴嬷嬷的话一说出口，万德全就吓了一跳

：“这可不成，怎么能让老爷们唤我叔父。”

“你啊，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万舅母已经把菜摆上了桌，听到万德全这句话，就一根手指头戳到他额头上：“你这会儿，是外甥女的舅舅，家里来了客人，只有你一个男人，你不去陪客人吃饭，难道要客人一个人吃饭吗？”

万德全被万舅母骂了这几句，也就笑了：“是，是，我这不是，一时改不过来吗？”

“你改不过来不要紧，丢了外甥女的人，就是大事了。”万舅母就差叉腰骂几句了，万德全又笑了：“那我，去换件衣衫。”

“还不赶紧去换，免得客人在那等着。”万舅母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万德全急忙走进屋里去换衣衫，等万德全去换衣衫了，万舅母这才对吴嬷嬷笑着说：“这人啊，还是不习惯。”

“这也是人之常情。”吴嬷嬷当然晓得万舅母为何这样说，她是机灵人，自然只能顺着万舅母的话，难道还能忤逆不成？

万舅母也笑了：“这些日子，我冷眼瞅着，这么多人里面，吴嫂嫂你是最出色的一个，我就在想，这样人精似得，都要离开国公府，那国公府里别的管家们，还不晓得是怎样的精明呢。”

吴嬷嬷没想到万舅母会说这话，于是吴嬷嬷迟疑了，过了好一会儿吴嬷嬷才笑着道：“舅母这是在说笑话呢，我啊，是个愚笨的人，能少点错就成了，哪里能算得上

人精。”

“话不是这样说。”万舅母已经对吴嬷嬷笑了：“我呢，想着婉儿一天天长大了，还跟个孩子似得，什么都不晓得，就想着，若你愿意，就提点她两句，要她晓得些眉眼高低。”

吴嬷嬷万万没有想到万舅母会这样说，不由愣了下，万德全已经换好衣衫出来，听到万舅母这话，万德全不由插嘴：“这怎么说的？女儿还这样小，哪里就要晓得眉眼高低。”

“我晓得你疼女儿，恨不得女儿一辈子都在你跟前，但你也要想想，女儿总要出嫁的，出嫁之后，若不晓得这些人情来往，那不是日日被婆婆骂？”

这话让万德全沉默了，吴嬷嬷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还是万德全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些事儿，原本也就不是我做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万德全匆匆忙忙地往那边去，吴嬷嬷不由轻叹一声，万舅母已经瞧着她：“你叹什么？难道以为，我说这话，是逗你耍笑的？”

“这话，并不是耍笑。”吴嬷嬷已经对万舅母道：“我只是想起，周姑娘呢，不愿意掺和后院之中那些事儿，所以才想了这样的法子，而舅母您呢，却要想着为婉儿姑娘这样打算。”

“人不一样。”万舅母的唇微微一抿：“周姑娘那是见识过富贵荣华的人，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里去，我们呢，不过是那贱籍出身，这会儿虽做了良人

，和别人终究有些不一样。”

周乐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来，甚至宋珍也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来，而婉儿就不能，夏云春芽秋粟也不能。吴嬷嬷想着，眼角已经有泪，强忍住了，对万舅母道：“舅母这话说的有理，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也和婉儿姑娘细说说。”

万舅母笑了笑：“养儿长怀百岁忧。”不到闭眼那一刻，这颗心都不会放下。二人虽身份不一样，却都是做娘的人，这会儿，不由相视一笑，晓得彼此心中在想什么。

万德全来到堂屋里，苏度正坐在那喝茶，听到脚步声，苏度就要站起身，万德全急忙紧走两步，对苏度道：“大人还请继续坐着，怎敢让大人您迎接我呢？”

“您太客气了。”苏度还是站起身行礼，万德全差点就给苏度跪下，苏度急忙伸手紧紧扶住他：“不要这样客气，这会儿不过是因私事来的，况且，就算是公事，你身份已经不同，不用再像原先一样。”

这样反复几次，万德全这才坐在苏度下首，先给苏度斟了杯酒，双手端着送到苏度面前，苏度晓得万德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不管这些礼仪，因此苏度也接过酒，一口喝干。

见苏度饮干这杯酒，万德全才笑着道：“做公的年头长，到了这会儿，还是不习惯呢。”

“慢慢习惯就好。”苏度还要拿起筷子，万德全已经给苏度布了一筷子菜：“这都是京城风味，想

来，和苏大人在府中所用的菜肴，味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