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王尚书反问，王公子笑嘻嘻地：“爹爹啊，那个苏度，不是出身名门吗？不是年少成名吗？不是年纪轻轻就坐上这样的位置了吗？这会儿，他没过门的妻子被人掳走了，光天化日之下，这顶绿帽子，我看他是戴还是不戴。”王尚书听着王公子那得意的笑声，垂下眼帘，唇边露出一抹冷然的笑，这事儿，就让那个苏度，忙上一阵子吧。

天边明月将圆，周乐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月，李嬷嬷走到她身边：“姑娘想是睡不着？”

“嬷嬷。”周乐轻声唤李嬷嬷，李嬷嬷坐在她身边：“姑娘和小时候一样，睡不着的时候，就想看看月亮，和我说说话。”

“嬷嬷，我想说的是。”周乐看向李嬷嬷：“您曾和我说，说只要我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祖父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事，我这辈子都会过得很好。”

“瞧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呢？”李嬷嬷笑了：“您是阁老府的千金，素来挑不出来错处，自然是一生顺遂。”

“那我为什么会遇到今日的事儿？”周乐反问，李嬷嬷被问住，接着李嬷嬷就拍着周乐的肩膀：“姑娘您想这些做什么？姑爷不是说了吗？你们的婚事继续，只要过了门，您就是南阳侯府的三奶奶。”

“然后呢？”周乐反问，李嬷嬷被问住，然后呢，有什么然后，不就是生儿育女，不就是操持家务，像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样。

“嬷嬷回答不出来，是不是？”周乐继续说下去，李嬷嬷还想再劝劝周乐，周乐已经轻声道：“我娘，也是个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女子啊。”

“是，我还记得奶奶，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了。”李嬷嬷看向周乐的眼神变得慈爱：“她病的时候，生怕把病气过给你，拘着你不许你去见她，可是呢，你每回到门边请安，她都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走到门边，从门帘缝隙里面去看你。”

说着李嬷嬷哽咽了，接着李嬷嬷才道：“姑娘，这些话，不提了，不提了。奶奶若晓得您这会儿有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会很欢喜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周乐抬头，月光之下，周乐的脸亮晶晶的，那不是别的，都是眼泪。

李嬷嬷心疼地立即抱住了周乐：“姑娘，您不要把什么都放在心上，这些事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嬷嬷，不是你说，不要放在心上，就能不放在心上。”周乐看向外面：“他不喜欢我。”

“天下的婚事，谁会问喜欢还是不喜欢，不都是，这样过了一辈子？”李嬷嬷惊诧地说，周乐笑了：“是啊，我原本也该这样想的。”

不管嫁给什么样的人，都是一样的，都要相夫教子，都要生儿育女，都要操持家务。婚姻大事，家世相貌人品，什么都能考虑到，唯独考虑不到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人人都羡慕大姐姐。”

周乐提起的大姐姐，是周阁老的大孙女，出嫁已经十几年了，夫妻和顺，周家这位大姑奶奶，已经生了三子一女，人人都夸她福气好，更难得的是，那位大姑爷虽收了陪嫁丫鬟为通房，却极少去通房房中。

“姑娘，您以后，定会和大姑奶奶一样。”想着，李嬷嬷都要笑出声，和周家那位大姑奶奶一样，夫妻和顺，子女双全，谁不羡慕？

“可是，大姐姐过得不快活。”周乐的话让李嬷嬷面上的笑都消失了，接着李嬷嬷就对周乐道：“姑娘，这些，您怎么晓得？”

怎么晓得周家那位大姑奶奶过得不快活？毕竟这位大姑奶奶每回归宁时候，带足了礼物，上下都是称赞的。怎么会不快活呢？

周乐看着李嬷嬷，声音变得很轻：“这些话，嬷嬷自然不会说给我听了，但我晓得，大姐夫他，多外宠。”

南风日盛，京城中的公子哥书房之内有几个书童，除了磨墨之外还做点别的，这些李嬷嬷自然是晓得的，但李嬷嬷还是狼狈地道：“姑娘，这样的话，确实不该您听。”

“瞧，我连这样的话都不该听。”周乐笑了，这笑容之中藏着嘲讽，李嬷嬷还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周乐，就听到周乐继续道：“可是男人们都能做出来，女人们却不能听？甚至，大姐姐还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愤怒。”

外宠和妾不一样，外宠不会生下孩子，甚至会有妻子主动

为丈夫置办几个外宠，希望他们能拢住丈夫的心，让丈夫不要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不喜欢我，难为他还要和我做出夫妻恩爱的样子来。”这是周乐偶尔听到的话，周家的大姑奶奶，连抱怨都只能轻声，安分守己循规蹈矩，换来这样人人羡慕的生活？可是，真的快活吗？

周乐的话让李嬷嬷的唇张大了，接着李嬷嬷就对周乐道：“姑娘，我晓得您心里惶恐，可是这姑爷，不是那姑爷。”

“我该认命，是不是？”周乐说着伸手紧紧地抓住李嬷嬷的衣衫：“嬷嬷，今日我很害怕，可我，连害怕都不能说出口，要维持我周家千金的尊荣。”

而这尊荣，谁爱要谁要去。李嬷嬷伸手握住周乐的手，周乐的双手都是冷汗，李嬷嬷长叹一声：“可是姑娘，您若不嫁，还有什么出路吗？”

若不嫁，就没有出路了，出家吗？青灯古佛，那不是年轻女子的归宿，至于别的，不嫁而在家中，周家的长辈们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儿，那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死。

当这个冷冰冰的字眼出现在周乐心中的时候，周乐笑了：“是啊，我没有什么出路了。我的一生，只能陪着一个不喜欢我的丈夫过下去。他会对我很好，但他心中，不会有我。”

“他心中有没有您，并不要紧。”李嬷嬷的话让周乐的心疼得纠成一团，接着李嬷嬷就道：“当初，爷心中也有奶奶呢

，奶奶去世时候，他哭成什么样子，可不到一年，他就续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