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外头的流言,这会儿在说……”张青伸手捂住嘴,苏度已经抬头看着他:“外头的流言,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邝娘子屡次遇到事儿都来找你,是因为你和邝娘子在京城中就有私情,还说,邝娘子来此不久,你就来这做官,足以见得,你是追寻邝娘子而来。”张青原本还想隐瞒,但见苏度面上神色,张青索性不隐瞒了。
苏度垂下眼帘,张青担忧地道:“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横竖以后,邝娘子和你也不见面,那这流言,自然就散了。”
自然就散了,苏度唇边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接着苏度拍一下桌子:“我原本,不该放在心上的。”
张青晓得苏度在气恼,刚想劝苏度一句,就看见管家走了进来,张青急忙把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下去。
管家看见苏度,也不行礼,张口就道:“三爷,我已经写信给京城,让夫人作速把三奶奶送来,好和您完婚。”
完婚?这两个字别说苏度惊讶,张青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张青才对管家道:“等会儿等会儿,你说的什么?”
“我说,请夫人把三奶奶送来,三爷好在任上完婚。”管家重复了一遍,张青看着管家:“这么说,那边已经定亲了。”
“这里写信回京城,总要半个月,上回的家书上已经说,看好了几个,只等三爷点头。”管家的话让张青的眉皱得更紧:“既然说的是,
看好了几个,等你们三爷点头,那你这会儿说把人送来,就那么个把月,难道就……”
“张爷,您是真得不清楚还是装糊涂?”见张青还在问,管家也不客气了,直接说了这么一句,张青的眼眨了眨:“什么叫我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张爷,这外面的流言,想来你也听说了,既然您听说了,那这会儿最要紧的是什么?”管家反问张青,最要紧的是什么,张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苏度,苏度只觉得内心有惊涛骇浪,但苏度什么都不能说,甚至,管家的让自己成亲,也是为了自己好。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苏度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接着苏度轻声道:“既然要我成亲,那就成亲吧。”
管家仿佛没有看到苏度的这一滴泪,只欢喜地道:“好,好,好,三爷,有您这句话,那我们的事儿,也就好办了。”
说完管家就欢欢喜喜地出去,这是要写信回南阳侯府,请南阳侯夫人赶紧把新娘送来,好让苏度成亲。只要一成亲,那外面的流言就会平息。
“为什么?”张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度,苏度想笑,但那笑容怎么都无法到达眼底,接着苏度轻声道:“老尚书他,还真是知道,什么事儿才最要紧。”
要坏一个女子的名声,最简单的就是说她和别人有染,而为了名声,素巧势必不会再和苏度往来,失去了苏度的庇护,苏度眼神有些黯然
。张青也长叹一声:“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成亲,就能消弭掉一些流言。”
素巧不来寻求庇护,苏度成亲,二人从此再无瓜葛,王尚书就算再想放流言,也放无可放。
“我还是低估了老尚书。”苏度的话让张青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张青才道:“所以,我,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喝口酒吧。”
喝口酒,去去烦恼,苏度笑了笑,拍张青一下:“你啊,天天就念着喝酒,过不了几日,就成酒鬼了。”
“我也不过就是……”张青话没说完就笑了,却没有把话说完,苏度看向外面,此时天高云淡,但苏度知道,自己的心,有个地方,要关上,关上之后就再也不能打开。
“娘子,外面都在说,说苏通判要成亲了。”小宋姐走进素巧的屋子,笑着和素巧说,素巧哦了一声:“既然要成亲,到时候就好好地送一份礼去。”
“自然该送份重礼,若不是有苏通判,我们在这里啊,过得也没有那么自在。”小宋姐笑眯眯地说着,素巧点了点头,小宋姐又叹口气:“这苏通判成亲了也好,若是没成亲,再像原先那些流言,可怎么办啊。”
“什么流言?”素巧皱眉询问,小宋姐急忙捂住嘴:“没有什么流言。”
“你又在骗我。”素巧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小宋姐听出来素巧生气了,于是小宋姐这才把前些日子的那些流言说出来。
“看来我们,得罪老尚书得罪得狠了。”素巧淡淡地说,小宋姐的眉皱起:“怎么就是我们得罪了老尚书,明明是老尚书自己的下人出了事儿,还牵扯到我们身上。”
“杜姨娘,总是老尚书的爱妾,服侍老尚书那么多年了,这会儿因为这件事,杜姨娘被训斥,老尚书呢,虽然说的是,让杜姨娘好好反省,但他心中对杜姨娘还是有怜惜的。”
若没有怜惜,王尚书也就不会让杜姨娘掌管那么多年的家务,甚至于在杜姨娘搅得他长重孙的订婚宴乱七八糟,王尚书都没有训斥杜姨娘一句。
人到了老来,图得就是一个自在舒服,他宠着杜姨娘,放任着王公子,自然是因为这样是最舒服的。王管事服侍他也有五十来年了,事情发生时候,王尚书怒骂气恼,等事情慢慢地过了,王尚书的气头消去了,就会想谁是罪魁祸首。
苏度是官员,来历不小,王尚书就算要寻他的麻烦,也要再三思量,而素巧就不一样了,在众人看来,素巧不过是英国公府赶出来的寡妇,一个寡妇,那不是揉圆搓扁吗?
小宋姐听素巧说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素巧也只淡淡地笑了笑:“你瞧,我们就算离开京城,这些烦恼,却还是在。”
“那,娘子,您想回京城吗?”小宋姐反问,只要素巧回到京城,那这些事儿都可以不在意,素巧摇了摇头:“我不回
京城,这些烦恼,总好过每日一早起来,就要想着怎么调配家里的这些事情,还有那七七八八上上下下的人,还有……”
古今中外,造女人黄谣是最简单却也最有效的打击女性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