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是不晓得外面都是什么样子。”周姨娘抬头看着素巧：“再说我爹娘能为我寻什么样的人家？”

在这府内，就算没有了丈夫，也是吃好穿好，有丫鬟服侍。回到家中，没有了使唤人，冬日要冒着严寒去洗衣衫，夏日那么热，要去地里送饭，那汗珠都没落下，就被太阳晒干了。

“既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听别人的挑唆呢？”素巧语气还是这样平静，周姨娘只觉得喉咙中堵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周姨娘才道：“我也是怕，夫人，我很怕。”

周姨娘怕什么，素巧没有问，但素巧能猜得出来，怕的是衣食无着，怕的是苏姨娘在府内当了家，那周姨娘的日子就会过得不好。

素巧看着周姨娘，轻叹一声：“你们先回去吧。”

“夫人！”苏姨娘又叫了一声，素巧轻声道：“周姨娘只是一把刀，我们要把握刀的人寻出来。”这话，苏姨娘听不懂，但苏姨娘还是点头。

素巧吩咐下人们把两人扶起送回去，宋五太太已经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宋五太太才道：“有胜算吗？”

有句俗语，胳膊断了折在袖子里，这样大的家族，哪里就没有一些骇人听闻的事儿了，但为了名声，许多家族都会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儿都掩盖了。免得传出去丢脸。

“你的女儿已经出嫁了。”素巧只说了这么一句，宋五太太点头：“可是，还有嗣子呢

。”

“等嗣子长大，那些事儿都烟消云散了。”京城这么大，这么多的勋贵人家，谁还能记得宋家当时闹的事情。宋五太太似乎被说服了，素巧却只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还是预备出殡吧。”

至于嗣子，想必很快宋家就会又商量一个人选出来，宋五太太点头，这些事儿，怎么就全都堆在一起。

十一太太拉着十一老爷回家，两夫妻一直都没有说话，等进了家门，十一老爷才道：“走。”

“我着人收拾东西。”十一太太也晓得这会儿必须走了，不管是以退为进还是什么，都要离开。

十一老爷长叹一声：“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总还有机会。”十一太太安慰着丈夫，十一老爷用手按下额头：“那个宅子，怎么就被他们发现了？”

十一老爷自问事情做的很周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那个宅子被发现。十一太太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唤来丫鬟，让她们赶紧收拾东西。好在十一老爷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要紧的更是放在那边宅子了，还有些东西留在外地，这里只有些衣服之类。

也没用一会儿东西就收拾好了，连车都预备好了，十一老爷刚要带着家人上车，就见宋大老爷跑过来，瞧见宋大老爷，十一老爷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宋大老爷见十一老爷一家真的要离开，那汗越发流的急了：“十一弟，你怎么就被气得要走？”

“多谢大哥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想来想去，定是我为三哥采买的事儿引起别人愤怒，索性我就离开。”十一老爷当着宋大老爷的面也只能这样说，宋大老爷的唇张了张：“可是，可是，这……”

“十一侄儿，你可不能走。”宋五叔也跑了过来，听到这话就跟着宋大老爷一起劝十一老爷，十一老爷心急如焚，但还是不能反对，语气变得很委屈：“不走的话，这京城之中，还有我容身之处吗？”

“怎么会没有容身之处，你要走，总也要等你三哥出了殡，这嗣子立了，家里的事儿都了了再走。”宋大老爷急出一头一脸的汗，还在那劝说。

“我想，索性就让十一侄儿的儿子做了这个嗣子，免得那个女人再啰嗦。”宋五叔见十一老爷执意要走，就对宋大老爷这样说，宋大老爷只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日子的美梦，瞬间破灭了，宋大老爷看着宋五叔：“五叔，您在说什么。”

“我说，这横竖都要立嗣子，索性立了十一侄儿家的。”对宋五叔而言，谁家小孩都是小孩，都不用他操心，但最重要的是能给素巧添堵。

“五叔，这不大合适吧。”宋大老爷第一个反对，十一老爷在听到宋五叔这句话的时候，心开始怦怦跳，等听到宋大老爷这句话，十一老爷也就收起喜悦，对宋五叔道：“多谢五叔为我着想，但我还是走吧。”说着十一老爷就跳

上车辕，让车夫赶着车出去。

“十一弟！” 宋大老爷追着十一老爷的马车，高声喊了几声，但马车并没停下，依旧往外行去。

“老大，你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宋五叔的声音从宋大老爷身后传来，宋大老爷回头看着宋五叔，面上像在笑又像在哭：“五叔，这事儿，似乎不那么妥当。”

“妥当？”宋五叔听到宋大老爷这句话就冷哼一声：“那你还能想出什么妥当的法子？”

宋大老爷这会儿是真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法子了，于是宋大老爷沮丧着脸，宋五叔拍一下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我晓得你心中的想法，那个侄孙儿也十分聪明伶俐，但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我们宋家的名声。”

兄弟阋墙的事儿，再怎么都要胳膊折在袖子里，为了宋家的名声，宋大老爷长叹一声。

宋五叔晓得宋大老爷心中已经愿意了，继续道：“只要这件事能遮掩过去，以后他们也都记得你的好，你的仕途，也会更顺利。”

说到仕途，宋大老爷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宋大老爷就轻声道：“仕途的事儿，还说不准呢。”

“你今天六十，虽花甲之年，但姜太公八十才遇文王，你又何必沮丧。”宋五叔的话让宋大老爷对他行礼：“是，是，五叔教训的多，侄儿这就去追十一弟回来。”

宋五叔看着宋大老爷的背影，欣慰地笑了，这个家，还是要靠自己。

“老爷，方才

五叔说话时候，您怎么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