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的高几前面,现在是三个姑娘都在,元秀一本正经的为燕燕说话,燕燕、绿竹一个比一个机灵,带着灿烂的笑容凑上来。
元秀太认真了,还是没有笑,可是燕燕、绿竹笑的仿佛繁花,云展并不留意其它姑娘的笑,燕燕、绿竹的笑容仅是起到衬托元秀的作用,让元秀较劲般的固执看着不显夹生,也让云展能明白元秀不是针对自己,毕竟秀姐她绷着面容。
月光如银,照亮燕燕、绿竹两个人的殷殷含笑,云展也就得以继续拿出耐心,听着元秀说下去。
燕燕的事情他今天非过问不可,就算没有祖父的话,也要考虑到燕燕是客人,给客人一些颜面。
元秀又过于郑重其事,云展暗暗笑她小题大做,什么叫出嫁后过的不好?婆家门第不错,栾景再纨绔也有父辈为他谋官职,迟早谋算到手,聘礼丰厚,这就叫不错的亲事。
元秀说着这亲事不好,这亲事还有那几点不好,云展权做逗她一乐,笑容满面的奉上耳朵。
第一杯罚酒是元秀所倒,云展吃了。燕燕跟上来,倒了第二杯,云展也吃了,绿竹所倒的第三杯也就同样一饮而尽,都是客人,要给颜面都给几分也罢。
反正今晚是吃酒取乐,原本安排听曲高论的取乐,没想到变成殷勤劝酒向自己,不过云展还是觉得挺乐。明月悠悠这才开始,等下世子再“回敬”不迟。
在这元老太爷自斟自乐,祁越等人欣然围观,元财姑继续缩着的时候,还是有人帮着他的,元慧吃饱了,拖着郑留根走来,和姐姐们理论:“姐丈吃这几杯,姐姐们为什么不陪一杯?”
云展大乐:“慧姐言之有理。”他只看着元秀笑:“你怎么不陪着我些?”
郑留根反拖着元慧离开:“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元慧使尽力气留下:“我帮姐丈,我向着姐丈。姐姐们不许欺负姐丈,有我慧姐在呢。”
招财青鸟收了姐丈许多钱,应该偏向姐丈的时候绝不含糊。
祁越越看世子越平易近人,和兄弟们说笑着,等妹妹们敬过就是他们,大家关注着继续排队。
招财青鸟喳喳几句过后,元秀气凝神静的想上一想,有些话应该私下里和世子说,可是公然的说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这里没有外人,财姑也不算外人,不如把真情实话一古脑儿的揭开了吧。
祖父刚好听上一听,兄弟们也能说些想法,借这个机会又算正式回过世子,免得以后燕燕常来常往的他生诧异,也算提前知会他,嗯,算请他示下。
元秀近前一步,绽放嫣然笑容,把手中的酒壶再次举高。
她的夫婿聪明过人世事精通,把她的笑容打量着,摆手笑道:“且住!今天是你请客,不是你请我,再说,看你笑的很是好看,你且说明白再笑不迟。”
祁越在一旁赞叹不已,热心助人的世子、质朴谦逊的世子、好客仁善的世子,让他就差五体投地,低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果然不假,也只有世子配得秀姐,换成我说不出来这么好的夫妻间言语。”
世子还没有成亲就主动照应元二叔,结果把新集及本省的读书人也照应;世子毫不介意他们沾光从而同去汪学士家学听课,二甲第一名的祁越扪心自问,他能得到官职全托世子之力,书是自己读的,可是衣食住行学问先生都与世子有关。
世子还肯让秀姐接燕燕做客......世子在祁越心里就像中天之月,这辈子决定仰望他。
在这样心情主导之下,云展不管说什么,祁越都有心服口服之感,这是他心里还想着秀姐的缘故,有时候他还想绿竹,要和贺宁过不去。
贺宁抢了绿竹,宋瀚也定下亲事,只有越哥没亲事,一个人又掂量起来。
云展的面前,元秀盈盈的再次送上笑容:“这一杯,我敬你。”
云展下午有抱怨过燕燕占住秀姐就是一天,可是自从荷花池摆宴,像是秀姐和他一直在玩,这杯敬酒和罚酒一样,必然有个原因,这官司只怕要打半顿晚饭才能过去,云展感觉大半天的冷落不翼而飞,他还是在婚假里。
每个高几旁边还有小几,上面摆着帕子、扇子、薰香,还有温水里浸着的杯子。
云展捡一个放下,自斟壶是人手一把,他拿过自己的酒壶,满满倒上一杯,看着元秀笑:“看你让了我半天,给你道声辛苦,你吃完这三杯,就好告诉我,为什么刚才板着脸儿,这会儿有说有笑?”
故意摇头:“说不清楚的话,我是滴酒也不奉陪。”
元秀呆了呆。
刚才自己没有笑吗?
竟然不是客客气气的和世子说燕燕的亲事有多痛心?
她内疚之上又有歉意,拿起酒来吃了一半,放下来笑:“我吃半杯,你陪我一杯,我原是不会吃酒的人。”
元老太爷刚回想完,来看看年青人的乐子,这一听之下,又笑了起来。
云展倒也干脆,说一声好,拿起秀姐吃剩下的半杯,仰脖子干了,又把自己面前的酒吃下半杯,元秀目瞪口呆里,面颊还不曾飞红之时,见到云展笑吟吟的推动这个半杯,作势要往元秀面前。
这里有一堆人看着呢,世子吃了自己的剩酒,元秀万万做不到再吃他她的剩酒,也不敢再劝他酒,论老脸皮厚这种,秀姐也万万不是世子的对手。
把酒壶放下来,元秀重新福身,脑海里牢记她刚才板着脸儿来着,这不是求人的姿态,元秀开口时,平衡过度带上几分娇娇滴滴:“敬你酒,为的是燕燕就要离开南阳侯府,以后也往他家去住。”
如果是此前的异议在云展意料之外,但是他并不介意,元秀这一句话让云展大吃一惊,他非介意不可。
迅速回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想是我听错了?”
“没有,”元秀柔声道:“等我满月,”把面庞垂下来,红晕开始染她颈项,话半点不耽误:“我和绿竹就接燕燕离开南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