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哪里做错了(1 / 1)

第214章 哪里做错了

胡欣走后,陶真快步走出了村外,此时路上根本没人,天也没有大亮,王三和刘氏已经在马车上等着。

“我们走。”陶真说。

如果不是出了这次的事,作为邻居,陶真有车,早就带着胡凌去宁州了。

可现在,陶真一点都不想帮忙,胡凌怎么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氏道:”胡家刚来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是正派。”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不能细看。

王三不知道缘由,便问刘氏怎么回事?

陶真以为刘氏不会开口,没想到刘氏很认真的说了一遍,很客观,就说胡欣花枝招展的从一个男人马车上下来,村里子就有人说闲话,然后胡凌就被打了。

王三都惊呆了:“就因为这个?”

刘氏道:“就因为这个!”

王三微微皱眉,他对胡欣的印象就是见过几面,挺害羞一个小姑娘,这怎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

“不至于吧…”

刘氏道:“不然你以为的村子什么样?”

王三说不好。

刘氏说:“你觉得这里除了要去采石场上工和外面的其他村子是一样吗?”

王三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赵氏欺人太甚,他也不会离开。

刘氏舒了口气,看着远处慢慢略过的风景,看着越来越小的村子道:“不是,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里的人没有自由,没有希望,深陷泥藻,慢慢的他们已经不在是人了,是和这泥潭渐渐融为一体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刘氏的话让陶真和王三都是一愣。

王三可能暂时不明白,可是陶真知道她说什么。

流放村看似平静,看似和外面村子差不多,可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这里的人,正如刘氏说的,没有自由,希望,没有任何盼头,他们日复一日的在这里活着,或者不能说活着,只是苟延残喘,麻木的,扭曲的,到最后这些人都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

吵架,打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是杀人…

流放村的人对死亡没有敬畏之心。

死人在他们眼里再正常不过。

胡欣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体现。

就因为胡欣穿了一件新衣服而已。

客观的说,胡欣并没有做错,她只是穿了一件新衣服而已,作为一个妙龄女孩子,穿件好看的新衣服有什么错?

可在整个流放村,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错的。

更可怕的是,在这之前,连陶真甚至是裴家人都觉得是错的。

错了吗?

哪里错了?

陶真忽然觉得后背发冷。

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窜了出来,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刘氏的话是说给王三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陶真一直觉得自己冷静清醒,可是现在想想,她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她和裴家人都在被流放村改变,慢慢的融入泥潭,变成泥潭…

一路上谁也没在说话。

林舒正在院子里整理篮子,陶真一来,他就帮忙把草莓放下来,然后几个人闷头装草莓。

天终于大亮,草莓也装好了,林舒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他和王三已经很熟悉,送货的路上,他问王三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三挠挠头:“林舒,你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买了一件新衣裳穿,有没有什么问题?”

林舒莫名其妙:“什么问题?”

林舒一头雾水:“姑娘爱美买件好看的衣服穿不是很正常吗?”

在宁州城,或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正常,可是为什么,换成胡欣,换成流放村,所有人都觉得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div class="contentadv"> 王三是个单纯的人,从来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把这个问题想明白。

林舒读书多,他觉得林舒是明事理的,比他聪明应该比他也懂得多。

“那如果是流放村呢?”

林舒一愣,他下意识反问:“流放村不允许姑娘穿新衣服吗?”

这个他倒是不知道,他对流放村的印象还是人们口耳相传中。

有的说那里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有人说燕北王仁慈,流放村和外面没什么不同。

他见到的陶真,刘氏,王三,都是流放村出来的,他没觉得这些人有什么不好,他更觉得流放村应该是不错的。

可是王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王三就把胡欣的事说了,他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情的人。

林舒听后半晌没说话。

他说不出什么感受,整件事似乎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可怕,杀人越货都没有,但是就是叫人觉得哪里不舒服,说不出来,好像又细思极恐…

包好了草莓,陶真和刘氏两个人将家里的货清点了一遍,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两人把货都规整了一遍,陶真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聂飞那的花盆应该差不多好了。

和刘氏一起到了八大胡同,聂飞的小店关了门,门口一片狼藉,窗户,门,都被砸烂了。

陶真和周围一家店主打听了一下。

那家店主道:“聂飞有个娘子好像是病了,聂飞就去借了利银,那银子你也知道的,一旦沾惹上就很难还清了,他还不上钱,人家就让他用小店抵债了,聂飞不愿意,就被砸了。”

陶真没在说什么。

聂飞之前给过她一个地址,应该是他做工的地方,陶真不太认识这个地方,但是刘氏经常进城知道,两个人一路出了城,往北走了几里地,才看见山脚下有一座土坯房,应该就是这里了。

两个人走到门口,院子里很安静,堆着不少花盆,陶真看到了自己订的,都做好了,整齐的码放在院子里。

“有人吗?”陶真喊了一嗓子。

可是没人回答,又叫了一声,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

这女人看模样比聂飞要老一些,脸色蜡黄,瘦的一把骨头,眼神也不好使,有些胆小的看着陶真她们:“你们找谁?”

陶真说:“聂飞是住在这里吧?”

女人点点头:“你们是…”

陶真道:“院子里的这些花盆是我订的。”

女人恍然,拉开门让她们进来,说:“他去城里了,你们坐着等会儿。”

女人要给他们倒茶,陶真连忙阻止了,这个女人看起来身体很不好,应该就是聂飞那个生病的娘子了,讲话都有气无力的,陶真哪里还好意思麻烦她去倒水?

好在聂飞很快就回来了,进门看到陶真她们微微有些意外,他将手里的药包放在桌上:“你怎么出来了?”

女人笑道:“家里好不容易来客人。”

聂飞道:“外面有风,你回屋子去吧。”

女人讪讪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陶真检查了一下花盆,是很合适的:“我明天过来拉走。”

聂飞点点头,似乎有心事,有些沉默。

陶真随口问:“你城里的店不开了?”

聂飞说:“不了,似乎担心被女人听到,他压低了声音说:“拿去抵债了。”

陶真问:“那我以后买货还能找你吗?”

聂飞一愣,显然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再说吧。”陶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