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心中万千情绪,顿时被抚平,“原以为你像我一样忙碌,没有时间喝茶,都忘了呢。”
慕晚吟随口道,“我在王府常跟寂无姑姑喝,她教我的,说王爷喜欢这个口味。”
她随口一句话,却满满都是对萧惊寒的爱意。
这种无意间的真情流露,无异于当头一棒给言豫,让他知道,无论萧惊寒是否活着,无论他在哪是什么样子,慕晚吟对他的感情,都无人能取代。
他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底。
是唯一。
慕晚吟把茶杯放在他面前,看到他僵硬的神色,却也不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她能忍着不问他萧惊寒,已经很克制了。
言豫也不说,他现在的变化,所有人都看不清也道不明。
他让人把慕晚临请了过来,慕晚临见到慕晚吟,自然是高兴的,甚至有些不舍,他们姐弟俩叙话,言豫也没打扰。
慕晚临问了慕晚吟,“娘亲和三哥还好吗?”
慕晚吟点头,“侯府被封了,但我留了人手在,他们生命安全没问题,只是生活上大概没以前那么享受了。”
侯府成了逆臣,他们不被株连已是宽恩,要再过得有多好,让旁人知晓了,便再也过不下去了。
慕晚临也知道这一点,三哥已经摔打的皮糙肉厚,过差点也没什么,只是娘亲病着。
他也不指望姐姐能够去看娘亲,可慕晚吟比他想象中大度,“我趁她睡着的时候去诊过了,她是受了过大刺激,精神上的疾病,好好修养身子能好起来的。”
通俗点说就是抑郁症,在安静的环境里,吃着药,有人陪着说话,修身养性,自己想得开,就没什么大事。
慕晚临退后一步,给慕晚吟磕了个头,“姐姐,谢谢你。”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慕晚吟连忙扶他,却见慕晚临一脸沉肃,“为人子不能尽孝,是我之过,姐姐被慕家辜负伤害,却依旧大度,实为可敬之人,临儿感谢姐姐,敬姐姐大义。”
“你可真是书读多了讲究得多,以前不是我亲弟弟,我还觉得有点隔阂,如今咱俩实打实的血缘之亲,讲究这些做什么,倒是你,你如今情况不好,姐姐想捞你,有点难。”
慕晚吟也是慕家之人,亲近的人知道她是异世之魂,可这事儿不是每个人都能相信的,慕谦跟着萧彦辞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萧惊寒早给她撇清出来,让她另立门户了,献文帝又给了她侯爵之位,是可以不被株连的,可慕晚临慕若泽林青莲,是逃脱不了株连之罪的。
除非慕晚临在这一场大战里,建功立业,能够功过相抵。
可如今言豫的军师有言琢,慕晚临又不能上阵杀敌,言豫不为难他,已经很仁厚了。
慕晚临脸色一直很凝重,他告诉慕晚吟别担心他,他都是考了状元的人,会自己想办法自保,保护家人的。
慕晚吟还想多问他点什么,他绕开了话题,“姐姐出来之前,可见过何御史夫人,听说她怀胎……”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见过荣家姑娘吧?”慕晚吟一笑,这弟弟是智商很高,可情商在她面前,也就这么回事了。
瞧他这耳朵根红的。
慕晚临没说话,一双眼希冀的看着她,慕晚吟扬长了语调,“荣家姑娘听说还在相亲,最近相的这一家人嘛……”
“家世如何?家中结构复杂吗?那男子人品才学可算得上好?”慕晚临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慕晚吟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荣家姑娘亲爹呢。
人家亲爹可能都没他这么上心。
“姐姐。”慕晚临神色一正,就有些严肃,还挺有当家主君那风范的。
慕晚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逗你了,她拒绝了家里的相亲,说是两年内都不相了,跟着何御史夫人多学学掌家的事,何御史夫人一向喜欢她,搭一份亲,荣家自然没什么意见的。”
慕晚临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她失望伤心,回去赌气的随便把自己嫁了,白浪费自己一辈子。
这么看来,她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骨子里是有气性,也有些聪慧的。
何御史夫人出身侯府又嫁的三品大员,跟她多相处多学学,总是能进益,日子又能舒心些的。
慕晚吟觉得,临儿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下意识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免提点一些,“临儿,你虽然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清楚,但有时候意外发生,也是不可避免的,你还是要留给自己的时间空间,多一些。”
慕晚临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虽然有意岔开她的话,但他心里,对荣家姑娘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他从来没惦记过女孩子,可到战场上这么久了,他总是能轻易的想起荣家姑娘,怕她深夜里哭泣,后悔自己对她太耿直,伤害了她。
但现在慕谦造反,他身上背着逆臣的罪名,不连累了她才是第一要紧的。
还有他眼前的姐姐,“姐姐,宸王和太子,你有取舍过吗?”
“取舍?”慕晚吟被他问的愣住了。
旁人不敢揭的伤疤,慕晚临敢,他为了姐姐,也必须揭开,“宸王失踪,已死的消息传遍天下,如今皇权,军心,都逐渐的被太子掌握在手中了,他将来会是君临天下的人。”
慕晚吟扯了扯唇,“所以呢?所有人都知道阿豫喜欢我,所以我现在,只要做出选择,将来他登基,娶我为后,我也能母仪天下了?”
“正是。”慕晚临知道这样做,是让姐姐放弃了她对宸王的感情,对感情不忠。
可姐姐若不选太子,皇上必定会让宸王身死名裂,为太子谋取更多的好处,姐姐还死守着宸王,势必要受牵连。
感情和现实不能两全的时候,活着的人,一定要为自己打算,也才算对得起死去的人。
宸王难道不希望姐姐活的好吗?
慕晚吟也知道慕晚临为了她好,可她现在,不是没有地位,必须依附着男人才能活的孤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