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起初只说,担心宸王府的人会被禁军为难,所以过来看看,可宸王府的情况,他也都看到了。
萧惊寒不在,多的是心怀叵测的人,想要为难宸王府,今日若非慕晚吟及时赶到,只怕王府众人,都要被罗织罪名,送往御前被审判。
言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劝慕晚吟,不要太莽撞的跟禁军起冲突。
“是我们要与禁军起冲突吗?阿豫……不,大皇子,你应该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人想要王府的人获罪,他们便是什么都不做,被圈禁在这里,断了饮食后路,也总要出事的。”
慕晚吟很清楚,她今日能来主持公道一次,却不能日日来,次次逼退,最主要的根源,在君心,在圣意。
只有言豫,能真正保全宸王府。
“如今大晟流言四起,当初你怎么被言侯换出来的,言后又是否被冤枉,你的皇室血脉是否纯正,都是被怀疑的,若是我能帮你证明血统。
你能不能答应我,保住宸王府,不让任何一人含冤受屈?”
慕晚吟殷殷期盼的看向他。
言豫轻轻叹息,“晚吟,你跟在皇叔身边这么久,真的变了很多。”
又或者说,她原本就很聪明,皇叔的扶持,给了她胆量,也给了她能够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
慕晚吟浅笑,“或许吧,但谁又没有变呢?”
谁知道当初那个热血少年,如今坐在她面前,她是一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我了解你的医术,要检验父子是否为亲生血脉,你也一定有办法,是不是?”言豫虽是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慕晚吟点头,“是,我能做到,并且我会亲自奏请皇上,于宫门口设台,当着朝臣和百姓的面,亲自做检验,
皇上推崇我的医术,封我为医官,建造医院,而医院投入使用之后,各地纷纷效仿,我在百姓民间,也极有声望,由我亲自检验,必能使臣民信服,能让流言不攻自破。”
言豫与她达成合作,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天黑之后,便要各自回府了。
言豫很想送她,可慕晚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如今大皇子诸事缠身,任何一件单拎出来,都比我重要,不要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言豫被她这句话刺的心头颤抖,不由得抓住她的手腕,“晚吟,于你而言,我永远都只是大皇子,再也不是阿豫了吗?”
慕晚吟抬头看他,眼神相对之后,却再无话可说。
言豫心中更难受了,“你是不是恨我?你恨我害了皇叔,是不是?”
慕晚吟心底的第一反应,当然是!
萧惊寒盖世功勋,把自己的人生都献给了兄长,献给了朝堂和战场,可他现在落到了什么田地?
兄长嫉妒,侄子逼迫,将他手里的权力,瓜分的一干二净,还把他重伤!
她现在都不知道,他被伤成了什么样子!
可她自己深入朝堂了,又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她眼圈泛红,看着言豫,只有一股怜悯和可惜,“阿豫,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
毕竟他也无辜。
曾经是肆意潇洒,纵情江湖的少年郎,是一抹无拘无束的劲风。
现在却披上了明黄锦袍,戴着五珠冠,一点情绪都得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边所有人,身份都不再单纯了。
孤立无援。
言豫眼底的情绪,一瞬间如惊涛骇浪一样汹涌,他迫不及待的想将慕晚吟拥入怀中,哪怕慕晚吟拒绝了他,他也没有不高兴,“晚吟,我知道,你明白我的,你……”
“我明白,但我也有自己的情绪,自己要做的事。”
慕晚吟弯了弯唇,这是她与言豫,最后一次真情流露的深谈了。
言豫看着她走了,心底却仿佛有了力量。
他把这件事禀告了父皇,父皇也答应,两日后宫门口设高台,验证他们父子血缘。
这一点,也是去掉他心里的疑惑。
文武百官,长安百姓,都站在宫门口,他们仰望着台上的人,似乎都十分期待。
宋锦承与蔺槐安站在一起,问他还记不记得一年前。
蔺槐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宋锦承说,“一年前,也是在宫门口,慕晚吟受命治疗宸王双眼,却没治好,皇上要当着众人的面杀了她。”
那时候,宫门口也是人山人海的,百官,百姓,全都等着看慕晚吟血溅当场。
把她当成一个笑话。
赵士程凑到了宋锦承身边,默默举起小手,“我,还砸了我师父一下。”
宋锦承看着他笑了一下,把蔺槐安的回忆也勾起来了,当时他也是在的,当时他怎么想的来着?
对了。
当时的他,既觉得慕晚吟不知天高地厚,又可怜她一个女子,不过是想有条出路罢了,只是出路选的太险了。
现在他们三人,一同朝台上看过去,慕晚吟站在天底下最尊贵权势最高的两个男人面前,沉着冷静的做着手里的事,面无惧色,是很多权臣都做不到的沉稳。
一瞬间,他们三人好像就很明白,为何宸王当初愿费那么大的力气,去鼓励她,去扶持她。
她确实是个,聪慧,果敢,勇毅的传奇女子。
好似有她在,宸王也还有希望一样。
慕晚吟全然不将旁人的想法和眼光放在心上,她用仪器取了献文帝和言豫的血进行检验,当着众人的面,他们看不懂,却也知道她在做的是严肃的事。
最终检验的结果,当然是父子血缘为真。
就连献文帝都很惊讶,“慕爱卿,这所谓的……机器,何来?”
“来自侯夫人那个时代。”
慕晚吟眼神柔和,想起妈妈,献文帝是认识她的。
献文帝颇为感慨,想起柳茹,自然不会怀疑,并且越发坚定的深信,言豫就是他的血脉!
是他和婉儿的唯一血脉。
献文帝握着言豫的手,站在朝臣和百姓面前,“慕医侯亲自验证,众太医皆在,萧言豫就是朕的大皇子,朕的嫡长子!以后朝臣百姓再有言论,妄议大皇子身份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