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下马之后冲到慕晚吟面前,嗓音浑厚道,“皇上有令,宋小姐可以去见杭清一面。”
“真的吗?”
宋雅筠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缓缓从慕晚吟怀中站直。
言豫拿了皇上的令牌,让狱卒开门将宋雅筠给放了进去,慕晚吟本想进去替他们两个疗伤,可想到两人这么艰难才能见上一面,她便留在了外面。
言豫陪她一起站在天牢的走道里,牢中灯光昏暗,却依旧清晰可见言豫眼中,因她而浮起的涟漪。
慕晚吟有些惭愧的别开了脸。
宋雅筠扶着冰冷的铁栅栏,本是一步就能迈进牢房,她却磨蹭了许久,才抬起沾了灰尘的鞋子,要向里跨去。
“滚!”
粗哑凌厉的声音传来,吓的宋雅筠抖了一抖。
她仓皇的看向牢中的人,他趴在床上,囚衣早已染遍血色,那张清秀俊朗的脸,也瘦的脸颊凹陷。
她心底暗暗抽痛,却越发坚定了脚步。
杭清以为自己能够吓跑宋雅筠,让她看不清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可她才哭一声,他便心疼又后悔,勉力撑起身子,急匆匆的道歉,“对不起雅筠,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这里太脏了,你不该来。”
宋雅筠捂着心口,缓缓走到他面前,展颜微笑,“没关系,我不怕,你都能待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你是国公府嫡女,你出身高贵啊。”
“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
“你说什么?”
杭清这几日受的折磨,都不如她这一句话来的震撼,他的身躯狠狠震颤着,无数情绪像浪潮一样冲击着他的大脑,将他所有的思维都打成了结。
直到宋雅筠拿出一封红色的婚书,她缓缓说,“这是你娘,和我哥哥,为我们写下的婚书,他们答应了我们的婚事,现在,我宋雅筠,就是你的未婚妻,我们订亲了。”
“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能现在跟我订亲?你快走!我不答应!绝不可以!”
杭清匆匆的要将她推开,宋雅筠却猛地扑进他怀里,柔弱垂泪,“事情已定,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答应过……一定会娶我的。”
杭清摇头,他是承诺过要娶她,但不是现在啊!
他都是将死之人了,怎么能让她赌上后半辈子来陪他?
宋雅筠靠在他怀中,既大胆又羞涩,细嫩的手臂,换着他的腰身,她娇嫩的脸上,是一层又一层泪水覆盖过的痕迹,她告诉杭清,她取了婚书,在天牢外站了许久,还是皇上亲自允准她来看他的。
如今,世人皆知,她与他订亲了。
无论他生死如何,她都是他的未婚妻,无法更改了。
“除非你心中还有旁人,不愿娶我为妻。”宋雅筠握着他的手,赌他的心意。
杭清手臂颤抖,几番挣扎,才幽幽叹道,“何苦呢?”
为了他,要凄苦半生吗?
“你当年为了拼军功冲上城墙,贪功冒进,可有问过自己一句,何苦吗?”
杭清无言以对,那六年的黑暗和籍籍无名,早已将他的心性,磨炼的沉静,让他学会了屈服于现实。
他只是不甘心,他心爱宋雅筠,便是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不必为了他,耽误半生。
他会心疼。
宋雅筠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她要他明白,“杭清,我不要后半生过得很好,我只要,现在做你的妻子,你不能娶我,我就嫁你灵位,为你终身守节,我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他们已经错过了六年。
六年,太漫长了。
“宋雅筠,你可真傻。”
杭清抬起手,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杭清,抱抱我吧。”
宋雅筠低声嘤咛,她在撒娇,脸颊透着浅浅的粉色,一直红到了耳边。
杭清觉得自己身上很脏,配不上她,可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揽着她的细腰,搂她入怀,让她贴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杭清觉得自己这重伤的身躯,顿时便注入了力量。
宋雅筠埋头在他怀中,这片刻的温存,是她这六年来,最幸福的时光,她的心在猛烈跳动,情愫在牢房里,蔓延到了顶峰。
杭清抬起她的下颌,温柔的低头,吻住她双唇,他一点点浸润她的红唇,将她的娇羞和哭腔,一并吞入腹中。
宋雅筠从未有过这般奇妙的体验,杭清身上的血腥味笼罩着她,但更多的,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抚平了她这几日的惶惶不安,他掐着她腰的手臂,强壮有力,是她最好的后盾。
晴欲靡靡,昏暗的牢房,也染上了一抹绯色,杭清替宋雅筠拢紧衣裳,又把腰带系在了她腰间,他的手掌着她的腰量了量,竟刚好握住,她腰细的让他爱不释手。
他又眷恋不舍的抱住了她。
宋雅筠脸颊绯红,瘫软的靠在他怀中,他们虽然有些情不自禁,可杭清顾着她的名节,并没有要她,她也不再忸怩。
她细嫩的手指放在他胸口,那一道道伤口上,她都能闻到浓烈的盐水味,不知这样的痛苦腐蚀在伤口上,他该有多疼!
“不疼,你别哭了。”杭清指腹轻轻擦掉宋雅筠眼角的泪,既已有婚约,他便不再怕连累她。
“皇上肯放你进来看我,必定是王爷出手了,若我能挣得一线生机,一定会活着出去,雅筠,等着我。”
宋雅筠坚定的点头,“我等你!无论等多久,我都会等着你。”
她仰头,娇羞的送上自己的唇,杭清情动不已的吻她,她柔软的腰肢似杨柳一样,被他禁锢在怀中,摆弄成不同的姿势,情到浓时,一声妩媚的呻吟,自口中溢出,娇软妩媚。
慕晚吟接到她出来,看到她满脸的通红,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她把疗伤的药塞给言豫,拜托他去给杭清换药了,她扶着宋雅筠出去,快步带她上了马车。
她一脸看穿的神情,连忙递上手帕,“你快擦擦,这都……沾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