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筠摇头,“他不知,只是见我怜弱,出手相救,那时他已是宸王麾下先锋官。”
宋老国公嘴角上扬,“六年前不过弱冠,已为宸王先锋,倒也是个武功高强,不错的孩子。”
“父亲!”宋屿着急了起来,“六年前再如何好,他双目失明这些年,也已经默默无闻了,如今他这般年纪,还要再打拼多少年,才能配得上雅筠?
雅筠已及笄两年了,再等下去,于她闺誉有损啊。”
宋老国公怎会不知这事?
他指着宋雅筠,“你看看,现在给你女儿指一门婚事,她答应吗?”
宋屿还没开口,宋雅筠便强硬道:“女儿不嫁,除非父亲让女儿出家修行。”
宋屿一口老血梗在了心间,被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宋老国公是早有预料了,他让宋雅筠先起来,又看向宋锦承,“你的亲事,自己心中可有打算了?”
宋锦承面容淡淡,“并无。”
但他知道,年关将近,各府走动上门想给他说亲的人,不在少数,他如今这年岁,再不说亲,也要惹人闲话了,祖父和父亲,应该是有所打算了。
宋老国公明着告诉他,“永安侯府嫡长女,年十七,柔顺端庄,我与你父亲,还有几个婶娘都见过了,甚是不错,年后拜会,你便替我和你父亲,去侯府走动吧。”
宋锦承眼睫微垂,嗓音中喜怒不辨,“是。”
宋屿倒是欣慰的看了他一眼,雅筠性子强硬些,索性不用撑起家族门楣,她若是心系个忠义之人,低嫁便低嫁,宋家总归能扶持扶持。
可宋锦承将来要继承国公府,当家主母若无实力,可是撑不起内宅后院,更不要提牵扯上什么已嫁之人,那是要毁家族清誉的。
宋锦承兄妹俩没有被责罚,只是宋老国公让宋雅筠年前不要再出门了,也不许去慕晚吟那边,好好在家免惹是非。
他又让宋屿,去将国公府门口站着的那人给请进来。
“门口的人?”宋屿眼中有些疑惑,他亲自去门口看了一眼,有一位身姿挺拔,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站在街对面的巷子里。
他站的虽远,清俊眉目,一身凌厉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宋屿心中微微思索着,忙让人上前,去将杭清给请进了府中。
——
慕晚吟将府中事务都交待清楚,便带着拂冬顾小五和紫翎,准备出发了。
敛秋不能为她们送行,只得躲进房里悄悄哭。
城外她与言豫汇合,言豫披着一身黑色的大氅,长剑配在腰间,月光下的脸颊轮廓,刚毅如铁,让人极有安全感。
他点了三千精兵,已经在几个时辰之前,先行向秀州了。
如今他们一行十几人出城,并不惹人注目,在这繁华的长安城门口,也只是寻常的来往。
慕晚吟回头,幽幽看了一眼城内,“还有五日便是除夕,长安城的新年,该是很热闹吧?”
言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百姓安居乐业,长安城除夕年年都是灯火通明的,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慕晚吟点了点头,她没有父母,很多年的除夕,都是她跟爷爷相依为命,后来老头子走了,她一个人过了几年,除夕除了让她感觉到身边没有亲人的悲凉,并没什么好观感。
她清亮的眸子看向言豫,“今年你不在家中过年,我们在一起也会有危险,你……”
“你别再问了,晚吟,我说过,能跟你在一起是幸事,是生是死我都很高兴。”他骑在马上,摸了摸慕晚吟的头,像在揉一只雪球,眼底是好不掩藏的欢欣。
慕晚吟与他正要出发,身后便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师父!师父!你怎么能丢下我呢!”
赵士程冒着风雪而来,为了快马追上来,他身上连一件披风都没有,冲到慕晚吟面前的时候,脸颊冻的通红。
慕晚吟眉头皱的紧紧的,“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傻小子早就放假了,她没刻意去打听他的身世,却也料定他被家里管束着,过年是绝不能到处乱跑的。
倒是他最先发现了她们。
“哼!师父以为能瞒得住我?我故意说放假会老家,便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不对我防备,没想到,你真的要趁人不注意离开,你要去秀州是不是?
我不管,你必须带上我,不带上我……我就去宸王府告状!”
“闭嘴!”
慕晚吟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一手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瞪他,“你要是声音再大些,我现在就把你毒哑!”
“毒哑了我也能写能画,我服了解药,你现在想迷晕我也没用,你要是不带上我……就等着朝廷来找你麻烦吧!”
赵士程一脸坚定的决心,微微上扬的嘴,带着少年人坚韧的心性。
慕晚吟想狠抽他一顿,都不知道打哪下手。
“你要清楚,我们此一行十分凶险,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照顾你。”言豫不喜赵士程,且觉得他有些眼熟,并不想带上他。
“我是师父的徒弟,跟着她去秀州,是治病救人,不是图你照顾的!而且你……”赵士程怕暴露身份慕晚吟不带他,有些话藏着也不敢对他说。
但他执着的盯着慕晚吟,“反正师父就得带我一起去,我跟你学了一身的好医术,你不带我去救人,你也别想好好去秀州。”
他不故意捣乱,可他有捣乱的能力!
“你……”
言豫本想直接打晕他送走,慕晚吟拦了拦他。
她看向赵士程的脸色十分严肃,“不带你,是不想让你陷入险境,你在太医院这么久了,也该知道秀州是什么样的地方,连我们都不清楚,里面的疫病,究竟有多严重。”
“可师父也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啊!不带我,还不是因为怕我父母来找麻烦吗?”赵士程是个机灵的,一语就道穿了慕晚吟的心思。
对她来说,身边多带一个医术好又听她话的徒弟,是百般有益。
慕晚吟扶了扶额,“你知道我如此考量,就听话点吧,这一趟真的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