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承点头,“不错,言侯派人拦住了我,这次只怕也是早已替言豫计划好的。”
慕晚吟开府之后的第一场宴席,对她的仕途至关重要,有许多人际关系,都要靠这场宴席来推动,那个去帮她主持前院大局的人,对她来说必得亲近且重要。
他原本想帮慕晚吟做这一切的,可竟没能得到机会。
“言豫,他有了机会,就绝不会放弃了。”萧惊寒搁在茶几上的手,紧紧握拳,紧绷的下颌线条,像刀刃一样锋利。
他看着言豫长大,又岂会不知他的秉性?
之前他便有所察觉,言豫倾心于吟儿,可他当初要娶吟儿之心无人能动摇,所以哪怕吟儿觉得他多想了,他也未因此事对言豫所有芥蒂。
可如今,他不得不对她稍稍放手,却给了人可乘之机。
宋锦承站在萧惊寒面前,未曾说话,萧惊寒冰寒的面容,已经透露出他的不悦。
萧惊寒眼底碎冰浮动,手中的握了又紧,似乎是挣扎了一番,最终眼神里流露出几许无奈,“罢了,让言侯去吧,你届时去帮衬着,莫要让人趁机看她笑话,欺负了她。”
宋锦承拱手,“是,王爷那日可要过去?”
虽然如今他与皇上已经势同水火了,朝臣中多是皇上的眼线,可那日人多,他若是想去见一见慕晚吟,也不是不可。
萧惊寒摇头,“她如今风头正盛,本王去若是不打压她,便会被有心人发现,若是再打压她,本王怕她难过。”
她这些日子落的泪,太过灼人了,他不忍再看。
宋锦承尝过这痛失所爱的滋味,自然更能理解萧惊寒,萧惊寒如今伤怀的样子,与他当初闷在府中大醉痛哭,又有何区别?
“王爷,世事如此,当真不得终成眷侣?必须剜心取舍?”宋锦承不由得,问了一个很痴的问题。
萧惊寒怔楞片刻,他深邃的眼底,暗藏着黑暗的漩涡,“有舍才有得,世上没有双全之法。”
宋锦承像是被骤然点醒,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自嘲道,“是了,我怎还会问这般蠢话,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萧惊寒倒是不意外他会有痴的时候,淡淡问了句,“那位阮小姐出嫁后,如何了?”
宋锦承唇边的讥诮更多了,“听说大婚当日夫君便咳血,如今,已在准备孝服了吧。”
——
慕晚吟于腊月十六开宴席。
虽然快过年了,朝中大臣都各自有忙碌的,尤其是三省六部,多少主事的官员每天都是头脚倒悬的,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可大家都很看重这次邀约,早早的了了事,到慕晚吟这里来赴宴了。
慕府虽然远在城南,但来过一遭官员们都才见识到,这豪华气派的地方,竟不输权臣府邸,既有女子所爱的奢华屋舍,庭院更有大气磅礴之势。
言崇远今日脱了道袍,穿着一身暗红色常服,戴着紫冠,深沉内敛又格外庄重,有他在前院接待官员,大家惊讶之余,也客气了不少。
慕晚吟在门口迎客了一会儿,随后便去了飞凤阁。
阁楼中都是各家的女眷们,大家听说她开府设宴,都抢着过来,何御史夫人和荣家姑娘,是到的最早的。
她们俩还在帮着照顾客人,一见到慕晚吟,便亲切的挽住了她,“慕太医可太不够意思了,开府设宴这样的大事,也不叫我这个闲妇人,来帮你筹备筹备,今日来的好些夫人,你都没认全吧?”
慕晚吟有些汗颜,掩唇轻声道,“您要不来帮着介绍,我可真没认全,没有前院那些大人们在朝上见得多。”
各家官员的夫人们,她倒是大略见过,但每一家都有好几房人口,每一房又都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好些府邸她虽去过,却压根认不全谁是谁的夫人,谁是谁的姨娘,或者谁的姑娘。
何御史夫人低声笑着,“就知道你没空理会这些,不过今日你也别慌,宋小姐在呢,还有汉王妃,
倒是出奇,原本我还担心这老太太过来了,怕是又要给你难堪,但今日她老人家来了,不仅没出事,刚刚有个夫人背后议论你,还被她先训斥了,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奇怪?”
慕晚吟心中了然,“汉王妃心直口快,我还是先去见一见她老人家。”
“唉……”何御史夫人不明所以,怕慕晚吟吃亏,只得跟她一起前去了。
汉王妃一向是不爱与人闲谈的,可她今日来了不说,还叫了两个郡王妃和诰命夫人坐在一起,说着慕晚吟的事迹。
一位深居简出的夫人端着茶杯惊讶,“从没听说过这般奇女子,她以前是宸王妃便罢了,如今与王爷和离了,竟还能主持太医院大局,奉皇命督造医院,实在是胆大心细,能力卓绝。”
她们是自愧不如的,怕是连她们家里的官人,听着都要敬佩三分。
汉王妃有些不满她说话,“和离怎么了?那慕晚吟又不是只靠男人,她当真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医,疫病的时候救了数千人的命,怎是全靠宸王?”
这位夫人忙颔首告歉,“是妾身措辞有误,老王妃莫恼。”
汉王妃这才没同她计较了,可她脸上的骄傲神色还未褪去,便听得女子娇声笑,“晚吟虽有本事,却更有福气,能得老王妃如此青睐。”
汉王妃顿时一阵尴尬,看到她笑容娇媚的朝她走过来,她竟有一丝心慌,“本王妃何时……何时青睐你了!可莫要瞎说!”
“呵呵。”慕晚吟掩唇笑了起来。
何御史夫人上前打趣,“老王妃若是不青睐慕太医,怎得来这么早,又同大家一起,夸了慕太医半天?
让臣妇想想,汉王妃方才夸慕太医什么来着?哦对了,您方才说慕太医秀外慧中,胆大心细,英勇无畏,这些可不都是夸人的词?”
汉王妃端庄严肃的一张老脸,顿时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