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文鹤一时震惊,不过站在献文帝的角度来看,他现在确实要捧着慕晚吟一些。
她有惊世医术,才华卓著不说,为人这般刚硬,比男子强了不少,在朝中是极有用处的人。
而她又曾是萧惊寒的王妃,与他恩爱的出双入对,皇上赐她一纸和离书,已经惹人微词了,说皇上恐有畏惧宸王,拆散他与慕晚吟的嫌疑。
如今宸王自己要与慕晚吟断情绝爱,他们便要握住慕晚吟,让她成为皇上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将来锻造的好了,她说不定能一刀刺进萧惊寒的心里,让他血溅朝堂。
献文帝发泄完了脾气,让楼文鹤派人去盯着慕晚吟,好生保护她!
建造医院这件事,萧惊寒越是不想她去完成,他便越是要慕晚吟完成的漂亮,他顺便要看看,慕晚吟一个女人,本事能大到什么地步!
慕晚吟回太医院疗伤,顺带给赵士程也抹了药,他脱掉衣裳,露出的大片白皙后背上,全是紫红色的瘀血,有破皮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刚刚给他脱衣服,他还哭着喊疼呢。
慕晚吟在金疮药里兑了点灵泉水,让他减轻疼痛感,等他哭的泪眼汪汪的时候,慕晚吟又忍不住打趣他,“刚才挨打的时候不见你哭,现在倒是知道疼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替师父挡罚,是徒弟该做的事,那时候怎么能哭……哇呜呜呜!”
赵士程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就嗷嗷叫了起来。
他伤的确实很重,而他又不是习武之人,没有内力保护自己,内伤外伤,都需要多加休养才能好。
慕晚吟给他上完药,就要让他回去休息。
赵士程哪里肯走,他唤了个医女过来,让她去给慕晚吟上药,强迫着慕晚吟当他面把药喝了,他才说,“师父,我要陪着你。”
慕晚吟放下药碗,咳嗽的脸色发白,“你陪着我干什么,我今晚没的睡,要立刻赶去工地上,还要联系户部的官员……咳!”
不知道等她出宫,还能不能找到人。
“能找到的,我陪你去。”赵士程眼底泛光,哪怕是经历了这般凶险的事情下来,他也没有表现的多畏惧,反而更加坚定的要跟她一起面对了。
慕晚吟之前没对他起过疑心,但这会儿,她敲了敲桌面,问:“乖徒弟,你家住哪里?父母是谁?可是长安城中世家子弟?”
赵士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眼神左右躲闪,“我,我家就是长安人士,倒……倒也不值一提,师父你问这个干什么。”
慕晚吟叹了口气,“你今日在文德殿上的表现,很难让我不怀疑,你是哪位世家小公子,跑来我这体验生活了。”
从他第一次在宫门口拿石头砸她,她就该知道,一般人干不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但是他医学天赋极佳,人也灵活,这让慕晚吟很是欣赏的把他带在身边,跟拂冬一起调教。
可他的身份若真的很贵重……
“师父,你不能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不让我跟着你学习做事,我的身份不能成为我的阻碍,我的理想,是成为跟师父一样厉害的神医!”赵士程走到她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白皙俊朗的小脸上,嘴撇着,眼神是跟她如出一辙的倔强。
慕晚吟颇为头疼,“可你若当真是世家子,家里可同意你来太医院吗?不得去学文入朝为官,医者虽能治病救人,可跟做官比起来……”
“我才不要做大官呢!我们家里都讨厌当官的,朝野如深渊,一脚踩进去,做不好就是抄家灭族,我既喜欢学医,又有天赋,将自己这一身天赋加以运用,行医救人,悬壶济世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把一块砖,往不适合的地方搬呢?”
赵士程拉着她的衣角,撒起娇来,满脸的委屈。
他真的不愿意去做官嘛!
他家里又不缺当官的。
做官一点意思都没有。
慕晚吟没在意他说的别的话,只是这最后一句,很触动她,赵士程家里,或许有坦荡的仕途可以给他走。
但他本人不喜欢,做的不会开心,可他于医学上的天赋,却能让他开心,还能使更多的病人受益。
跟铺好的一条坦荡却使人抑郁的路比起来,他选择走自己喜欢的路,只要家中不反对,慕晚吟觉得没什么错处。
她捏了捏他的耳朵,“那你先老实交代,家是哪里的,简单的人口,以及爹娘身份,我总要知道了才安心些。”
万一他哪日再在她手底下出事了,爹娘找上门来,那她可说不清了。
“我家人口简单,也不是什么贵族,师父放心好了!而且我爹娘不怎么疼我,你瞧今日事情闹的这么大,传出去肯定很快,若是我家人位高权重,早就冲到太医院来找我了吧?”
赵士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让慕晚吟用力敲了一个脑瓜崩,“不许耍无赖,我必须知道你父母是谁。”
“师父……”
赵士程捏着她的衣角讨好,“我爹娘真的不喜欢我,你瞧我也跟你走了这么多官员府邸了,能碰不上吗?我还要在你这里做出成绩给他们看,回去光宗耀祖一番!”
慕晚吟嘴角抽了抽,瞧他这样子,只怕是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这小猴崽子说得对,他爹娘若真是权贵,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安逸的待在太医院里,今日文德殿上的事传出去,若是想找茬的父母,也早来把她揪回去了。
这小子是个忠诚的徒弟,出身可能就是长安城里富贵人家,也许不是什么重臣之子,她且安心将他带在身边吧。
她带着赵士程去户部了,蔺槐安早已恭候,他得知早朝上的事,见慕晚吟匆匆来,还拧着眉关心,“慕太医不是受了杖责?怎么也不休息一晚,好歹明日再来,这事一时半刻也不会长腿跑了。”
“我没事,蔺大人且教我看看账目吧。”慕晚吟表情严肃,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伤有什么妨碍。